“别急,”肖暑的声音沉到了底,“我要做什么?”

“他的次形太强了,再加上之前吃过太久的抑制药,有了抗药性,我们控不住他。”王崇川快速地说,“你只要摁住他,我们给他打一点麻药。”

“麻药?”肖暑皱起眉。

“没办法了,镇定剂和抑制剂完全起不到效果,先让他停下来输上血再说。”

长长的走廊终于到了尽头,王崇川推开唯一那扇门的时候手还在发抖。

隔音效果被打破的瞬间,肖暑便听到了低沉而危险的、属于野兽的低吠声和林怡发哑的说话声,偌大的一个别墅二楼,所有的房间都被打通成了一个巨大的、高吊顶的空间,木制地板上被铺了极厚的吸音地毯,在偏柔和的灯光下,深棕色的地毯到处溅着深色的血渍,一直从他的脚底下蔓延到窗边。

窗边的大柱子上,拴着一匹巨大的白色雌狼。

靠近湖水的这一面窗户用的是封闭的单向玻璃,元宵节后透亮的月光洒下来,正照在白狼几乎一半被血浸湿的银色皮毛上。它看上去非常糟糕,甚至很难保持正常地四肢站立,身体摇晃,呲着牙,嘴里不断发出警告的低吼,长长的尾巴危险地立起,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当林怡小心地尝试接近它时,它尖锐的牙齿猛地朝着他的手臂咬下来,身体愤怒地撞在了一边限制了它行动的柱子上,发出让人心惊的闷响。

肖暑盯着这匹月光下奄奄一息的白狼看了足足十几秒,甚至忘记了呼吸。

王崇川伸手拉他,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脚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窗边走了过去。

“肖暑,你小心点,”林怡满头冷汗,“他很强,王崇川都差点被他咬掉手。”

肖暑“嗯”了一声,其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匹浑身是血的白狼,在它能够跃起来撕咬到他的两米处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能够听到白狼胸腔里几乎要了极限的心跳,每一下都混乱又暴躁,好像下一秒就要停了。

它嘴里威胁地低吠着,俯下身,往后微微退了两步,做出了标准的攻击前的姿势。

“野哥,”肖暑的声音终于也开始发抖了,“你他妈醒醒啊。”

白狼淡蓝色的瞳孔里面映着他的身影,短暂地迟疑了一秒,随后嘴里发出暴躁地吼声,突然毫无征兆地朝着肖暑猛扑过来,脖子被皮扣硬生生地扯得变了形,混乱的呼吸甚至直接扑到了肖暑的脸上,肖暑没有变换形态,就这么以人类的姿态猛地弯腰躲开了它的致命攻击,手臂被它尖锐的牙齿划开了一整条血口子,就着这个低重心地姿势从下往上扣住它的前肢,迅速渗出血液的手臂甩起了整头比他大一倍不止的白狼,仿佛电影里的特效镜头般,顺着狼的惯性一起撞在了墙壁上,与此同时双手以擒拿姿势扣住它的两个前肢,把它死死地控制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

白狼拼命地挣扎,尖锐的牙齿疯狂想咬肖暑的头,肖暑突然抽出一只手握住了它的嘴,脸甚至贴上了它湿润的鼻子和还露在外面的尖牙,逼着那双浅蓝色的瞳孔看着自己的脸,低声喊道:“你看清楚了,我他妈是谁?就这么想把我的脑袋咬下来吗?”

白狼被握住了嘴,愤怒到了极致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一人一狼之间僵持了足足了快一分钟,只能含在嘴里的怒吼慢慢低了下来,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是我,”肖暑于是也放轻了声音,脸颊温和地蹭了一下它毛茸茸还带着血的侧脸,“野哥,是我。”

可怕力度的挣扎开始放缓,肖暑依然保持着注视它的眼睛,在它的颈部亲了一口,尝试着松开它的前肢,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来回捏揉着它尖尖的耳朵,一边揉一边温声说:“嘘——嘘,别生气,冷静一点,你看,我手上被你咬出了好大的口子,真疼。”

白狼居然听进去了,真的把目光投向了肖暑的手臂,然后慢慢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肖暑注视着它,一点点把捏着它嘴的手也松开了。

“肖暑,你……”一边的林怡看得心惊肉跳。

肖暑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松开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它。白狼什么动作也没有,半响,它在林怡吸冷气的声音中把嘴凑过来,在他的伤口处舔了一下。

“嘶——”肖暑来回抚摸着它的背脊,“好疼啊,不要再咬我了,好吗?”

白狼安静了一小会,浅蓝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层水膜,一面小心地舔着他,一面开始低低地呜咽,比普通人类要大上好多倍的身体蜷缩起来,把肖暑盘在中间,毛茸茸地脑袋拱在他的胸前,好像有多少说不完的委屈。肖暑环抱着它,安抚地不停抚摸它,等到白狼的情绪稳定了些之后,才跟林怡小声道:“不要麻药,给他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