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的消息让他一脚油门开进匝道,提前下了高速,恰好遇上晚高峰。他没想别的,消化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震惊不过用了两分钟,而堵在路上的整整两个小时,陈荣秋一边随着车流缓慢移动,一边在心里揣摩晏西槐的心情。
靳飞羽去世的消息乍一听有些突然,但其实仔细一想,也不能算是意料之外。只是距离晏西槐和靳飞羽的婚礼还不到半年,陈荣秋设身处地地带入这样的情境,得出的是一个让他不得不承认的结论。
陈荣秋很清楚晏西槐从不会被他人胁迫,能让他作出决定的永远只有他自己。正因如此,能让他点头同意结婚的对象离世,必定会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
意识到这一点,陈荣秋机械地随着前车松踩刹车,半晌自嘲地掀了掀嘴角。
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对自己有一份与旁人不同的特别,尤其是处于爱情当中,陈荣秋也不能免俗。
而爱情是非常私人的东西,也是十分现实的存在,它往往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也只能给予一个人。两个人相爱,不过是用自己拥有的这一部分爱,去换取另一个人拥有的同样分量的爱,像是剜去心上的一块血肉,用爱人同样的一部分来填满。
这样换得的感情并不能用肉眼去衡量,它们只能用心去感受、用身体去体会。
一旦意识到这份感情有可能还分给了其他人,就像是心上的那一块空洞无从填补,让人不仅愤怒,而且会痛。
陈荣秋心里那块地方早已经空空如也,那里从当年回国前开始阵痛,到婚礼的剧痛之后麻木如常,如今不过被提醒那片空洞的存在,而他花了些时间去体会往日里被麻木屏蔽的痛感,就已经满目萧条,满心苍凉。
人心底最阴暗的部分如同一颗永远都在生成孢子的真菌,平日被意志紧紧封闭,却能在特殊时候让意志破开一条缝隙,使人们短暂地忘却痛苦,也忘却世俗的道德。
陈荣秋有一瞬间迷失在那条意志的缝隙前,但很快清醒过来,在心里嘲笑自己一直视而不见的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