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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荣秋不紧不慢地找到教室,在门边驻足。

他尝试去听里面的声音,听来听去却发现耳中尽是自己的心跳声,陈荣秋苦笑,干脆背靠着墙,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抬头去看顶窗投下来的天光。

远方的塔楼被顶窗捕捉,送到陈荣秋眼中,他注视塔尖,耳边渐渐传来一墙之隔的授课声。

音色醇得像酒,带了几分笑意,讲德国的社会保障,是他熟悉的、似曾相识的声音。陈荣秋甚至能想象这声音的主人是如何倚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侃侃而谈;他讲课总是容易将话题向四面八方发散,到最后不经意一伸手就将线索扯回最初的主题,四面八方环环相扣。

陈荣秋很爱听。

无所谓他讲什么,课堂上、生活中,陈荣秋总爱听晏西槐说话,听他讲“社会福利的发展史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国家的发展史”,听他闲谈自己的车半路罢工,有个好心的同学借给他一辆自行车,哪怕是最后对陈荣秋说的那句“你应该回去”,也让他记了五年,生不出丝毫负面情绪。

但现在晏西槐要结婚了。

接到消息是约三个月前,京城,他与秦蓁第一次正式见面。陈荣秋赴会之前已经有所考虑,上面对他的婚姻状况非常重视,这次也是领导牵的线,他没法推辞,更何况处于他这个位置,未婚就是阻拦他往上走的一块拦路石,必要的时候他会考虑结婚。

但王衢的消息似乎是踩着点,在陈荣秋借口起身去结账的时候发了过来,当着店员的面,他只看了一眼,而后平静地签单。

他回去的时候秦蓁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荣秋这才愣了愣,意识到他自以为云淡风轻,其实从刚才开始就是在强作镇定,勉强得连不相干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