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不认为是避子汤是假的。
尽管他和帝王接触不多,但是,莫惊春认为他至少不是那种,太医已经阐明地坤不适合受孕,但还是要强行为之的人。
秦大夫请莫惊春将之前的事情再说了一遍,然后斟酌地说道:“有可能,正是因为宫中那时生怕伤及了您的身体削弱了药性,所以才会如此。”避子汤的药性再与之前莫惊春吃下去的药散冲突,所以方才没有效用。
莫惊春沉默。
所以,是成也药散,败也药散吗?
此事已成定局,再是纠结也是无用,此时此刻,莫惊春倒是升起了另外一种幽怖。即便他能够劝说秦大夫瞒住此事,可是莫惊春请来大夫的事情,肯定也瞒不过宫里。
秦大夫自认老太医的医术比他高明,那秦大夫可以在多番辨认中觉察出问题,那届时,老太医又岂能看不出来?
此事倘若传回宫里,那陛下的意思……
莫惊春的神色苍白,看起来有些许难看。
秦大夫开完药方,忽而按住,又摊开白纸,再行书写,在上面写完另外一份伤寒的药方,而后说道:“倘若莫侍郎不愿意,那老朽可以为您开一味药。只是,这毕竟是伤身的事情,您要避开陛下的耳目,并不容易。哪怕是现在,老朽担保,在这屋外,必定有人跟着。”
莫惊春本身会武,能够完全不着痕迹避开他的耳目,该是有些难。
即便是在外面,就已经足够说明一桩事。
——陛下对他的上心。
莫惊春心中叹了口气。
知道这件事难办。
除了其他人之外,最需要考虑的,却是莫惊春自己的想法。倘若他愿意,那其实此事,不过是正常,倘若他不愿……
秦大夫看得出来他心里的沉默,捋着胡子说道:“如今孩子未满三月,倘若您在这个月末改变了注意,都可以随时来找老朽。此事,老朽不会告知旁人。”
莫惊春拱手,轻声致谢。
对于秦大夫来说,这已经是背负了重担。
毕竟他早早就被宫中挂了名。
待秦大夫离开后,莫惊春面无表情地坐在屋中,手掌不自觉地抚上小/腹的位置,垂下来的袖袍整个盖到了膝盖上。一时间,屋内甚是静谧,就像是外头的蝉鸣也到了尾声,变得极度安静。
他在屋中枯坐了许久,直到屋内彻底暗淡下来,墨痕守在外面有些担忧,敲了敲屋门,轻声说道:“郎君,郎君,都这个时候了,您……”
“我今晚就在书房歇息了,且去吧。”
莫惊春倦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旋即屋内又变得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