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这时跟着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李成梁这么说后,朱翊钧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看向浩渺无波的太液池,做出沉思之状。
“陪朕到五龙亭去坐一坐。”
突然,朱翊钧指了一下太液池中的一座亭子,说了一句。
戚继光、李成梁以及也在御前的张敬修皆拱手称是。
于是,三人就跟着朱翊钧离开嘉乐殿,走来了五龙亭下。
朱翊钧坐在了中间的围屏榻上,且让戚继光、李成梁、张敬修三人也坐了下来,环绕着自己。
朱翊钧看了一眼这三人,微微一笑。
从朱翊钧即位到现在,戚、李、张三家一直活跃在朝堂上,也因朱翊钧而更贵。
朱翊钧看着这三家说道:“文人士大夫要安抚这事,朕是知道的,下江南为的也就是这个,难得的是,你们能想到这点,且提到这点,不过,在朕看来,还有一件事算是更得注意一些。”
“愿听陛下圣训。”
戚继光、李成梁、张敬修皆起身回道。
朱翊钧伸手往下压了压,就道:“这天下不缺敢作敢为的文官,只要让他看见有进步的机会,总是会有积极作为的文官的,所以贵军会令文官多懒政者,也算不上多值得担忧的事,最值得担忧的,反而是贵者不能居安思危,以至于无论是皇嗣还是你们这些勋贵之后,也都后继乏人。”
“就说这次,蓟辽差点就发生的屠戮南兵的事,以蔺国公之明,自然不会上当;”
“可蔺国公觉得自己后嗣者,能不会上徐辅魁这样的当,而为眼前之利,断国家将来之国运?”
朱翊钧说到这里就看向了李成梁。
很受触动的李成梁忙起身躬身作揖:“陛下虑的极是!”
“另外,元辅能不被故旧牵绊,一是在于心存大义,更因为心思缜密,可元辅之后嗣,能否也能做到不被故旧牵绊乃至架起来,成为可以操纵的傀儡?”
朱翊钧说到这里就长吁一口气:“这不能不令深思之。”
戚继光也同样很受触动的起身称是。
“如今的大明还是人治,从朕冲年即位靠先生勠力为国,到朕自己不敢懈怠,以及诸卿公私分明到现在,皆因为朕与诸卿敢为慎思而有今日之功业!”
“可我们终究都会老去,一旦新的君臣立于朝堂,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支撑得起这煌煌盛世?”
“可若是不让大明人治,目前又做不到,人人苟安,百姓对监督官员不感兴趣,以致于给了他们监督之权,都不积极使用,除非已经影响到自己,否则就不关心,官员与官员之间也是宁和光同尘也不愿互相揭发,除非也是对方得罪了自己。”
“在如今这种内忧外患、外利持续增加的时候,这种情况更加明显,似乎朕与诸卿这些执政公卿可以随便折腾国家。”
“真不知道这样下去,一旦有短见之辈祸国,是不是以后新的君臣也会跟着短见,跟着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