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振锋等看着眼前的笔墨纸砚和毒酒,皆捏紧了拳头,钢牙紧咬。
戚继光这时则转过了身,面色严肃。
“写就写!”
“是我们对不起戚帅,让戚帅失望了,也让陛下失望了。”
高敬朝这时倒是忍不住先说了一句,然后就先跪在地上,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尹振锋直接叹了一口气,然后也跪了下来,拿起笔来,苦笑了一下,说:
“是该悔恨一下,悔恨自己没有忍住诱惑,还是伸手收了好处,捞了公帑。”
“但是戚帅,兄弟们送来的礼,兄弟们托的忙,我真的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呀!”
“就像你,不也没敢直接拒绝弟兄们送的礼,而也是要借夫人的嘴来拒绝吗,让他们只怪罪夫人不通人情吗?!”
尹振锋一时还哭着脸喊了起来。
戚继光没有说什么,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声因毒酒入喉而裂肺的惨叫。
……
“既已悔罪自杀,就不必再追究了,只将徐辅魁的全族流放虾夷。”
“是!”
“这件事说到底,本质上还是他这样的钦差文官故意不监督所致,不然的话,底下的几个武将走私,锦衣卫都知道了,他一个蓟辽总督会不知道?”
“他蓟辽总督不知道,巡按和兵备副使会不知道?”
“怎么就在这个时候都成了睁眼瞎?”
朱翊钧从戚继光这里知道尹振锋等南兵将领悔罪自杀的事后,就说了这么几句。
戚继光道:“陛下说的是,但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也跟一些武臣自己也有不少旧习难改有关。”
“一朝得势,也有不少武臣忘乎所以的,以至于也不得不严办一番。”
“改制有这样的阵痛在所难免,不过,陛下提到的情况,倒也是眼下不能忽略的。”
“眼下,胡作非为的武臣遭到了处置,自然会刹一下歪风,因为中枢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现在关键还是贵军的方式,的确让士族不满,南方文人怨气尤重。”
“然而,当今国朝已不比国初,军户数量已经锐减至五十万不到,大部分还都只会务农,所以吏治的维系、政策的推行,还是要靠文人士大夫,也就不能不理会他们的怨气!”
“可以说,他们即便不明着使坏,但只要他们故意不作为,就能坏天下!”
“因为他们一旦不作为,权贵就会失去监督,百姓也会失去引导,所以,虽然朝廷以贵军的方式制衡他们不克削百姓,但也不能因此就让他们失去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