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以后心思不要放在天子之德上。”
“以后应该把心思放在如何辅君使天下一直大治,盛世永存这方面,如昔日太师与陛下所定的,要人口达到多少,疆域达到多少,粮食增产多少,百姓到达何富庶程度等等。”
“而具体而言,就是看仆这个首辅有没有替君父做成这些事,若没有,尔等当向陛下劾之,若有但不如意,也当向陛下言之。”
“总之,皆是为治国惠民而言,非沽名钓誉以欺君,是谏陛下如何做事,非教陛下如何为君。”
“我们皆非帝师也!”
申时行后,这些人皆拱手称是。
“承蒙诸位协力同心。”
紧接着,申时行笑着回了一句,就又道:
“时下内阁余公老去,潘公致仕,大宗伯徐公与大司寇杨公也皆致仕,陛下已下旨廷推,阁臣九卿与科道官便于明日一起廷推,到时候也宜存体面,不当苛责君子贤臣,能推就推。”
“很是!”
众人颔首。
至此。
申时行算是让整个官僚集团达成了一致,正式明确皇帝支配内帑与崇俭之德无关,乃至皇帝在礼法思想上的地位已被正式确定为没有任何错处的圣明之君。
即任何人不能再攻讦和怀疑皇帝的品德与能力,只是要监督首辅对皇帝志向目标的执行效果,算是当好皇帝的眼睛,替皇帝看看天下在有没有符合皇帝的意图在发展。
可以说,官僚集团在申时行的调和下主动加强了君权,反而没有因为周弘论暗旨皇帝不俭而影响君权。
周弘论在被押赴刑场的时候,很失望地瘪嘴欲哭,因为他发现,自始至终一个文官为他鸣不平。
而且当周弘论被押跪在刑场上时,他就也看见了自己儿子周培乘也身着囚服被押了来。
一时,周弘论大为惊骇,问着周培乘:“你怎么也要被斩?!”
周培乘道:“父亲,儿欲代你受死,怎奈天子不肯,说我只知有父,不知有君,只知生父受死,不知君父受辱,所以说我不忠,而不忠自当处死。”
周培乘说着就一脸懊丧:“而这也就罢了,到现在也没有一位朝臣愿为儿子说话!”
“你们都不向陛下陈情吗?!”
周弘论则回头大声质问起监斩的刑部右侍郎王宗沐来。
王宗沐沉着脸道:“陈什么情,圣旨说的难道不对吗?”
周弘论一时无言,只得仰天大喊:
“陛下,臣错了!”
“臣不该为难您,不体谅您也需要用施仁降恩于皇亲国戚,也需要体面;然臣死不足惜,可犬子是真的因为一时年少无知,所以才做了愚孝之事,还请您勿杀犬子啊,开恩于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