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朱翊钧就在这时说:“今日秋高气爽,群贤皆在,又进行了关于先生所提的治国当需实事求是,且要以实践的方式,去检验用人与用事是否得当,乃至需以事功治国,而非以道德为标准治国的大讨论,且次辅与诸卿也都对朕的先生予以了高度评价,包括徐阶,一个本是两朝元辅,受两代先帝看重,于国有功;但又极度自私与苟利的伪君子,也对先生和其学问做了很高的剖析,还不惜将自己作为反面之案例,以至于次辅张爱卿更是高屋建瓴地提出,要让朕的先生配享太庙。”
张四维讪讪一笑。
朱翊钧说到这里就继续说道:“既如此,为表朕图治之心,不动摇先生谋国之法,而欲将此列为治政之纲,故着侍御司拟旨,晋武英殿大学士张四维为建极殿大学士,以协辅新政之功,加太傅,迁入首辅官邸,领班侍御司,为天下元辅。”
张四维听后,忙故作惊喜,且跪下谢起恩来。
“陛下圣明!”
而文臣士子们无论再不乐意,这时也只能跟着这样配合起来,没有选择和皇帝朱翊钧力争,说张四维不能直接以中旨任首辅,当需经过廷议才可。
毕竟皇帝握有兵权,又不是想象中那么好欺负的性子,而自己也不是言路上的官员,自然就没必要惹得皇帝不高兴。
“陛下,张蒲州不能用,此人乃小人也!”
然而,这时,还真有一个愣头青突然从人群挤了出来,跪在了朱翊钧面前,叩首在地:“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人便是举监雒于仁。
历史上曾上《酒色财气疏》,直接骂神宗万历皇帝好色好酒而荒废政务的谏臣。
朱翊钧和诸大臣监生皆不由得看向了雒于仁。
“你!”
朱翊钧接着还抬起手来,指着雒于仁,然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看上去神色微怒,且有所克制,而问着在场诸人:“你们说像这等狂生当如何处置?!”
张四维没有说话。
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
只是过了一会儿,申时行却主动站了出来:
“陛下所言甚是,这位士子就是一狂生,有胆却无识,虽言侵首揆但实为认知不足,陛下若置他以重典,倒成了他的圣名,惹偏激者效仿,也反让外人信以为真,认为元辅乃真小人,使一举监都不惜犯颜直谏。”
众人皆看向了申时行,眸露诧异之色。
“罢了!”
朱翊钧这时竟也真的选择了宽宥这雒于仁,且看向他道:“别只知道读书,多去民间走一走,别到时候中第后还这样,那时就真是白辜负了朕对你的宽仁。”
朱翊钧说后就离开了国子监,往宫内走去。
而在场的人,除了张四维立即跟着朱翊钧一起走了外,皆敬佩地看了申时行一眼。
跪在地上的雒于仁则在这时再次大拜在地,泣不成声起来:“学生谨记圣谕教诲!”
“公怎么知道陛下不会杀他的?”
王锡爵则在众人随扈离开时,问起申时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