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上,摸了摸颌下的花白胡子,声音洪亮地道:“非要等国运危若累卵时,才强军吗?!”
接着,刘显又道:“戚侯这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要是因其部下调入亲军卫就要谋乱,要么他蠢,要么昔日清丈田亩时,他就该引寇入关!何必等到现在!”
“这个自然是如此,五千南兵就算要乱,也坏不了事,何况,亲军卫又不是只有五千南兵,还有各镇抽调来的官校,以及天子自己的锦衣卫与四卫营。”
杨兆这时接过了一句,且看向方逢时:“不过枢相,这谢杰只怕也是为了元辅的将来着想,虽然没人相信戚侯敢以五千南兵造反,但却有人敢相信元辅会借这五千南兵真的摄政成权臣,而成霍光也!”
“元辅自己都说了,吾非相,乃摄也!”
“所以,他谢杰何必再为此替元辅着想?”
“以我看,他这不是担心元辅将来的安危,分明是不想改制进一步进行,不想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新政推行下去,或者不想让天子为兵强马壮者!”
方逢时说着就把谢杰的奏疏啪的一声也重重拍在了案上。
“听枢相的意思,是真的不顾元辅,还要坐实元辅乃摄政权臣的事实?”
杨兆反问起方逢时来。
方逢时则也追问道:“公此为何意,是要离间本院与元辅,还是内心也不想天子兵强马壮?”
“吾并无此意!”
杨兆忙否认了一句,就把双手背在了后面,接着又拱手道:“吾只是为元辅考虑而已,不像有的人,毫不顾念恩主之情,只想着把恩主往火坑里推!”
方逢时冷笑起来,然后只丢下了一句话:“吾知道公的意思!”
说着,方逢时就拿起谢杰的封驳初本离了枢密院。
刘显见此忙追了出来:“枢相!您这是要往何处去?”
“南昌伯请放心,哪怕将来吾落得个胡襄懋公的下场,也要让天子武备一直强盛!”
方逢时大声回了一句,就疾步而去。
胡襄懋公就是胡宗宪,已被朱翊钧下旨平反,追谥襄樊。
刘显听后,不由得朝方逢时背影拱手作揖行了一礼。
方逢时斜眼瞅到后,就停下脚步,转身隔着枢密院正堂与步道,拱手作揖回了一礼。
只杨兆两眼寒光凛冽地站在刘显身后,看着这一幕。
方逢时这里则在上轿后,就对自己家仆吩咐说:“回官邸!”
但在途中,吏部主事顾宪成、给事中魏允中、户部主事李三才三人却在这时拦住了方逢时的去路。
方逢时因而不得不见了这三人,问:“尔等有何事?”
顾宪成先拱手问道:“枢相可是要回官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