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陛下。”

叶斯廷没有丝毫迟疑,甚至连唇边的弧度都没变化。

他踏进宫门,抱着尼禄往楼梯上走,并感觉对方抓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指,正轻微发僵。

“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对他恨入骨髓。即便是到了今天,我也不会否认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实际就是一桩堂而皇之的罪行。”

尼禄沉默了。

他趴在叶斯廷肩上,眼睛只盯着自己略微发白的指关节。

“这意味着,”

他低声说,嗓音有些发涩,“在你内心深处,其实宁愿那段时光从未存在过。”

“不,尼禄。事实上,这就是命运的自相矛盾之处,在外漂泊的那段日子里,我也总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叶斯廷抱着尼禄来到二楼,却没有把他抱进书房。

他只是把尼禄放在窗台上坐好,好让自己能拢住对方的指尖,与对方认真对视。

厚重的玻璃窗紧闭,外面的冬日寒风无法侵袭而入。

“我不会对你说谎。所以如果因为对埃利诺心存隐秘的感激,从而否认他给我带来的一切痛苦,那听上去就太像一个谎言。但事实上,的确是他心血来潮的决定,才让我最终跟你相遇。”

叶斯廷将他发僵的手指握在手掌里,一点点捂紧。

他的声音很低沉,绿莹莹的狐狸眼,与窗外簌簌飘落的小雪一样安静。

“我的出生是无人在意的尘埃,是这个宇宙中一个渺小的错误。这导致我在往后几十年,都在寻找能够证明我存在的羁绊,哪怕只有一个被需要的眼神——而你给了我需要的一切,尼禄,而且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妙更多。

“我痛恨埃利诺强迫我戴上面具,可是与你的相遇,却是我赖以生存的唯一。我从未、从未有过哪怕一秒钟后悔,能够短暂地成为你的哥哥。”

尼禄听着听着,便不吭声了。

只是轻微发僵的指尖,又在叶斯廷手里舒缓开来,重新抓在叶斯廷肩膀上。

“请把你的皇帝带到书房去,宰相阁下。他要开始工作了。”

可叶斯廷却没动。

他扶着尼禄的膝盖,绿眼睛里的笃定认真,又慢慢化为笑意。

“其实尼禄还是很想有哥哥的。是不是?否则不会在认为那段时光是被唾弃的时候,表现得这么失落。”

“……”

“在第一次被召进寝宫的路上,我就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叶斯廷温和地说,

“没关系哦。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我可以成为任何你需要的样子。只要你喜欢,像现在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刻,尼禄也可以久违地、悄悄地叫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