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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家里据说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八十万赔款。

时方和王菁,一个开出租,一个小学教师,加上家里还有一个没有退休金的老太太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儿子,两个人的工资加一块儿也就仅仅只够一家人每月的生活开销,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来简直难比登天。

于是,时方顶不住压力,抛下一家老小,跳楼自杀了。

陈愿记得,老胡同最后面有一个废弃了很久的电厂,电厂里有个六层的小楼,是他们住的那一片儿最高的楼。

电厂的大门不知道是被谁强行破坏掉的,反正自打陈愿有记忆以来,那里一直是开放的。傍晚,尤其是夏天的傍晚,很多人都拿着一个小马扎,或者干脆抱着一张凉席,带着孩子过去唠嗑——那会儿还不时兴跳广场舞,大家聚一块就是闲聊,家长里短也能聊个半宿。

电厂宽敞的大院,大人手里的一把蒲扇,孩子怀里的半个西瓜,就是陈愿,以及那里很多孩子记忆里的一整个夏天。

——直到那个老实憨厚的男人从那里跳下来,废电厂才变成了真正的废电厂。

时辙的妈妈王菁是个温柔的女人,每个和她接触过的人都这么说。

但她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要倔强。邻里亲朋明里暗里的劝说她干脆趁着年轻再找一个,甚至还有好事者偷偷帮她牵线搭亲,她却一根筋地一一回绝掉,毅然决然地从学校里辞了职,放弃了稳定却微薄的薪水,一边四处打零工,一边咬着牙扛起了窝囊丈夫欠下的债,担起了赡养老人的责任。

时辙打小性子就温吞吞的,话少,随他爸。

但从那以后就更不爱说话了,以前最起码见人还能礼礼貌貌地打声招呼,现在却连和人正常交流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