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胆子大得可怕,发现这一点后,她悄悄告诉了我,然后说,她计划逃出去,并且是带着所有的人一起逃。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怎么她就能这么镇定,这么有生命力,到了这种关头,还能努力活下去。我不同意所有的人一起走,因为要一起走,必须有组织,但这些女孩,不一定能守口如瓶,只要一个泄密,就全部完了。”
沈眷知道莫盈,刘国华查到过这个女孩。顾树歌听得很入神,很为莫盈和那些女孩揪心,见祝羽停下来,她忍不住问了一句:“然后呢?”
除了沈眷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祝羽停下来了,像是在回忆,她的神色渐渐地愉悦起来,说:“莫盈觉得我说得对。我想她也不是那么厉害,还是会妥协,做不成救世主,她也会尽量想着自己。但没想到她很快就提出了另一个方案。不用组织,只要在行动前叮嘱,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这一点女孩子们是可以做到的。等到制服了那个男人,她们一定会有一小段时间的震惊,利用这一小段时间,告诉她们安静地逃跑,在恐惧和生存的希望下,她们一定会抓住机会。只需要在动手的时候,利落一点,就好了。
“我没再反对,因为这些女孩子是避不开的,也只能这样了。那么怎么利落地制服那个男人就成了关键。房间里只有一张废弃的床,是铁做的,莫盈想要把床脚拆下来,床脚挺粗的,拆下来,可以当做武器。
“她很小心,到了深夜,所有人都睡着了,才会去动床脚,但床脚牢固,她用了两个晚上,才只是松了一点而已。但她很高兴,把这个当成希望告诉我,还鼓励我,让我别害怕,她一定能带我逃出去。意外发生在第三个晚上。有两个男人突然闯了进来。”
顾树歌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祝羽笑着看向沈眷:“那两个人喝醉了,你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一个女孩被他们压在身下时,我感觉到莫盈在发抖,我害怕极了,害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但她控制住了,她的眼泪把我的肩膀都哭湿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两个人发泄完了兽欲,酒还没醒,竟然用刀直接杀了那个女孩,女孩惨叫,整个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在惊恐的大叫,我也在叫,只有莫盈没有发出声音。”
“那两个人走了,女孩的尸体被丢弃在房间里,没有人敢靠近,莫盈替她整理了衣衫,然后她跟我说,她一定要把剩下的人全部带出去。听到这句话,我很害怕,因为莫盈把她们当成了责任,而我害怕她们拖我们的后腿。我的心态发生了改变,我想,我一定要活下来。
“在莫盈彻夜不眠的时候,我想出了一个虽然惊险,但要好得多的办法。到了第七天,床脚拆下来了,很牢固,很有分量,砸在人的脑袋上,效果肯定不错。那天的计划是,由擅长和人交流的我去和男人说话,吸引他注意,莫盈躲在门后,重击他的后脑勺。为了不显得突兀,我提前三天就和男人交流,第一次他很惊讶竟然有女孩敢和他说话,并且冷着脸呵斥还踢了我几脚,第二次,他不惊讶了,但还是殴打了我,第三次,他似乎对我产生了兴趣,问了我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每一次莫盈都很心疼,都会哭,她哭起来就像个孩子,显得不知所措,又带着一股野草一般的韧性,她替我揉被打得青肿的地方,亲了我的脸,说一定会保护我。她把我也当成了责任,好像又不只是责任。然后,那个晚上终于来了。”
顾树歌握紧了拳,全神贯注地听。
祝羽的目光始终在沈眷身上,她的眼神像是充了血,和嘴角的笑却十分甜美。
“在晚饭即将送来前,莫盈冷着脸,让所有人不论接下去发生什么,都不许出声。她那样子,凶巴巴的,分明是强撑起来的气势,但效果却很好,没有一个女孩出声,全部都缩到了角落里。门打开了,男人提着一桶面包进来,莫盈藏在门后,我笑着和他打招呼,他的眼睛在我身上不住地看,像是要把目光钻进我的衣服里。莫盈毫无声息地从门后出来,我按照过去三次的惯例开口,这次我说的是,小心身后。”
顾树歌倒吸了口气。
沈眷猜到结果,没有意外。
祝羽的身体前倾,手铐和椅子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祝羽没再笑了,说:“我还记得那一刻她不敢置信的眼神。她死得很惨,我亲眼看着,还握上了刀,等到他们都发泄够了,我把刀插进了莫盈的心窝,她当时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是我结束了她的生命。这很值得,因为我活下来了,并且还被高层看上,收纳成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