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薛大夫一乐,他本就没报太大希望,有总比没有强。他倒不着急了,笑眯眯地问:“你这小友,怎么不问我拿多少金银谢你呢?要知道在我们大明,这可是值钱的很,光太医署奖赏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呐。”

“你们不是讲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么,这又不是我写出来的方子,只不过好运偶然得着了。”再说了,你都说要金银酬谢了,我还问什么?越讨价还价越惹人厌,有这功夫,还不如套套近乎,兴许能多条路子——几乎每星期都有大明的船在伦敦靠岸,船上的货物还没运下码头就被瓜分干净,而整个伦敦只这么一个明国药铺,药铺人脉远比想象的大多了,留点人情比多少钱都好使。

“小友还知道君子呐,看来教你的人必定是我们大明人。”

伊丽莎白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这薛大夫也爽快,一面给她纸笔叫她默下来,一面吩咐店里活计去取一箱银锭来。

老少俩心宽的很,一个不看方子有几个是否得用,一个不问金银几何。

少顷,两个活计抬了一个两英尺见方的木箱子进来,薛大夫将一个镂雕有人参灵芝的黑木牌递给搁笔的伊丽莎白,“以后拿着这个牌子,来这明臻堂,诊金药费一概全免。”又指着一个十来岁的药童说:“他教给你们熬药的法子。若是一时学不会也不打紧,我这小学徒借你们两天,带家去,学会了再打发他回来。若是家住这城里,他也可每日登门去熬药。”

那箱子银锭子有多少,两人都提也未提。

班纳特夫人稀里糊涂的坐上马车,她很高兴,因为药铺给她们示范煎药的时候,弄出来果然是黑漆漆的药水。奇怪的味道,黢黑的颜色,在她心里意味着神奇疗效和愿望达成。

“哦,我太高兴了,莉齐!”班纳特太太夸奖女儿说:“一定是因为你,他们才愿意卖给这种秘密的药水!”

“送你去学校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最明智的决定!”班纳特太太完全忘记了她当初是怎么反对二女儿去陶丽丝学院的。

“你学会了丝国人的话,才叫他们不敢哄骗我们。我可知道这种药水难得极了,他们肯定看出我们不是贵族才不想卖给我们——你看那个医生都穿着丝绸的衣裳,上面的刺绣我都没见过。不过他们的衣服可有点奇怪,不如咱们英格兰绅士们好看。但我喜欢那些小姐们的打扮,多美啊!”

班纳特夫人喋喋不休,忽然捂着嘴惊道:“莉齐,我好像没付钱,难道是你帮我给了?妈妈的好宝贝,你花了多少,妈妈双倍补给你!”

伊丽莎白几乎插不上嘴,自从上了马车,方才在人家中药店里那个矜持端重的美妇人像是从不存在,班纳特夫人大概是憋得很了,她一直在说话。

“妈妈,你没看到我们带回去的那只箱子吗?”伊丽莎白很疑惑。

班纳特夫人叫道:“当然,怎么会没看到,淘气的小莉齐,妈妈的眼睛好用着呢。”

“那你不好奇里面是什么?”

“药水啊!我听人说过,丝国人就好像几百年前欧洲女巫一样,用很多奇怪的东西制药水,女巫们用几百斤材料才能弄出几盎司的药水,丝国人也一样。只不过女巫的药水是恶魔的血液,儿丝国人的药能跟圣水媲美。好孩子,得花了你不少钱吧?“班纳特太太信誓旦旦的向女儿宣传她的见识。

太太一心认为另外的那几大包药材,是因为箱子里装不下才用麻线把另外的纸包捆起来。“多么周到!”她说。

她掏出钱袋来,直接拿出五十磅塞给伊丽莎白。班纳特太太估量着莉齐的私房钱之前用了那么多,就算他们随后给了她点,也最多不超过二十英镑。

‘兴许,这只是吃几天的才这么便宜。’班纳特太太想,她有点儿担心了,总不能老是抛下家事往城里跑:“好莉齐,这些材料熬出的药水能喝几天?”

“十五天,妈妈。”伊丽莎白没跟妈妈在外面推让英镑,回到家她就明白了,“等喝完之后正好是周末,我想那时我已经返回陶丽丝了。我们可以约在舅舅家,到时我再陪你去复诊。”

想起那个奇怪的味道,班纳特太太兴奋中带有一丝忐忑:“得喝很长时间吗?”

“也许不会太长,我猜大约一两个月?”伊丽莎白说,“医生说妈妈得保持心情愉快,若总是担忧会影响效果。”

班纳特太太的心顿时轻快的要飞起来了。她一想到大约两个月之后就能准备怀孕,然后在明年,朗博恩就有了男继承人,家里的财产再也不用给外人,母女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她就高兴的睡梦中也要笑出声来,怎么还会抑郁不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