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不能放了我呀?”方啼霜小心翼翼的,像要同他好好讲道理,可说出来的话却很苍白,“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我是好人。”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好人?”裴野偏头问他,“你‘死而复生’,在这宫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又不肯解释缘由,哪儿像个好人?即便是把你当小刺客捉了也并不冤。”
方啼霜辩解道:“我不是不肯说,是不能说。”
“撒谎,你父母双亡,也并不见有谁拿了你亲人来要挟你,你是在为谁卖命?他要你在这大明宫里做什么?”
方啼霜有些气恼,觉得这都是裴野胡思乱想出来的、无中生有的事儿,他平生最恨被人冤枉,又因为裴野近来一直因为那只鹦哥儿的事冤枉冷落他,他心里也压着气呢。
于是便也很不要命地开口道:“你挺大一个皇帝,怎么能随口诬赖人呢?”
裴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质问,觉得这小奴胆大包天的同时,不免也有几分新奇。
“孤几时诬赖你了?你倒是好好解释解释孤方才问你的话。”
方啼霜又撇着嘴不愿意说话了。
“孤挺大一个皇帝,怎么能这样好声好气地问你话呢?”裴野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那张鼓囊囊的侧脸,“很应该让人将你拖去刑司,先严刑拷打一番,那时想来你便什么话都肯招了。”
方啼霜一下便慌了神,连忙道:“不成不成!”
他能屈能伸,这会儿立即便放软了声调,语无伦次道:“你是好皇帝,不能这样对我,我很乐意被绑着,这儿还有床睡,我很喜欢。”
裴野笑了笑:“这很好,既你没话要问了,那便闭嘴吧。”
他语气里已有了些困乏的倦意,若说之前他还只是怀疑,这会儿却已经很确定了,这方啼霜就是条人形安神香,既管用又不伤身。
若不是他来历不明,还很难“捉”,裴野都想让他往后就杵在这儿给他当御用“安神香”了。
皇帝强忍下了困意,忽而又开口问他:“你和那小猫儿认识?”
方啼霜闭着嘴不答话。
裴野探手一拍他:“为何不作声?是想通了要去刑司受罚了,嗯?”
这招果然很见效,方啼霜立即就又犯怂了,只是还要再小声嘟囔一句:“不是您让我闭嘴的吗?”
“我与双儿……也不算认识吧,它踩了我一脚,差点儿害死了我,也不算害死,反正我同它是一点也不熟。”
“哦,”裴野道,“不熟,你却还知道它名唤双儿,你叫方啼霜,它叫双儿,想来也应该很有缘的,都过了命的交情,怎么能说是不熟呢?”
他特意在那“过了命”三个字上咬了重音,有那么一瞬,方啼霜还以为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了。
可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绝对可以算是守口如瓶,并没向裴野不小心透露过什么要紧话,于是便壮着胆子道:“不熟就是不熟,我也是从阿兄口中得知它的名字的,您不要胡说,我与它是一点缘分也没有,很清白的。”
他说的话裴野半个字也不信,他越是遮掩,裴野就越觉得他是在扯谎。
接下来裴野再问,方啼霜便有了心眼,一句正经话也不肯答,没头没尾地绕来绕去,几个回合便把有些困糊涂的皇帝听得更困了。
裴野心想这回,方啼霜手脚上的捆绳都被内卫打了死结,殿外又乌央央地守着一群宫人与内卫,防得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轻易是不能再叫他跑了的。
于是他心往下一放,这便睡去了。
第四十八章 “你这妖猫儿。”
转眼便到了深夜, 因着有裴野的吩咐,寝殿内烛火未熄, 灯火如豆。
方啼霜眯眼瞧着那摇曳的昏暗烛光,渐渐地也犯起了困。
可正当他行将入睡之际,却忽然发觉自己头顶上长出了两只猫耳,脑袋顶上的异物感很明显,并不需要他伸手去摸去确认。
他慌忙用余光瞥了眼裴野,见他仍是闭着眼的, 这才略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