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了。
“只是罪人啊……”
仇薄灯轻轻自嘲。
师巫洛将裹住仇薄灯的黑衫拉下一点, 手指按在他的下颌骨上,强势而克制地令他抬起脸来。聚散不定的晨雾沾在仇薄灯云鬓的翠羽簪上,他的脸庞在清冷的天光中,苍白得有些透明。
“你不是罪人。”
他看着仇薄灯的眼睛,一字一顿。
仇薄灯定定地看他。
“你不是。”
师巫洛又重复了一遍。
他前所未有地强硬,固执又坚定地重复一个他认定的事实。
“好。听你的。”
仇薄灯低声说。
他温顺地靠在师巫洛的肩膀上,就像一名真正逃家的大小姐,对自己认定的心上人言听计从。师巫洛伸手替他将一缕散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又将他鬓上倾斜欲坠的翠羽簪重新插好,然后又将他往怀里压了压。
用力得像想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
仇薄灯不出声。
只是依偎,只是纵容。
……………………………………
走荒队已经离开原先算得上平坦的那片旷野,进入一片较为崎岖的丘陵地带。
老马的响鼻声里,韩二习惯性地看看有没有谁掉队。
瞅向队伍末端时,他的眼角忽然忍不住抽了一下。
只见那辆离其他人有一段距离的马车上,漂亮得不像话的千金大小姐和沉默寡言的黑衣年轻人一起坐在马车车厢前的横木上,两人的距离极近——好吧,干脆点说,那斜插珠翠的美人直接窝在年轻人怀里,一点也在意旁人目光地靠着他的肩膀。
……娘的。
是个人都要艳羡,好吗!
要不是那黑衣年轻人一张脸自带“所有人都欠我八百万”的冰冷气质,韩二都想凑上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拐到这么位美娇娥的?
“有必要吗?”
韩二酸溜溜地说。
连赶路的时间都要腻在一起,也太太太……太他妈的让人嫉妒了吧!
旁边骑在骡子上的骡老爹闻言,往那边瞅了一眼,就见怪不怪地收回目光,继续编藤鞋,随口说道:“这有啥子,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啷个那么好逃呦,十有八九还是得回去的……能跟相好待在一起,肯定要待在一起啊。”
“啊?”
韩二愣了一下。
骡老爹拍了拍编了个鞋底的藤鞋,把它拍得紧实一点:“俺这辈子就见过几次,到最后,不是姑娘受不穷日子,自己跑回去,就是家里人追上来,抓回去了……不过,这小两口真恩爱啊。”
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