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剑刃划开白涅砂,申睦提着已经磨得发亮的剑柄,剑锋在白沙地上几下勾画出天衍的版图整个,辛鸾蹲下身,捡起几块石子,扔在几处重镇之上,墨麒麟与他对视一下,剑锋轻抖,画出几条水文。
“先帝教你这些的?”
辛鸾摇头,拍了拍手掌上的尘砂,“亲爹教儿子,都是教不来的。纵然他文采武功、阅历见闻独步天下,光是狠心这一条,就直接在孩子面前败下阵来。”
墨麒麟:“所以古人易子而教……”
辛鸾重重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此时屏退了下属、扈从,独处着攀到海湾群崖之上,墨麒麟闲散地咬着一根草芯,漫不经心地勾画水文,“不过先帝宽厚,他只有你这么个一个孩子,自然只能做慈父。我父亲当年不教我,可不是因为狠不下心,是因为我的兄弟太多,我是他最不喜的那个。”
这山川地图大,辛鸾提着衣摆,迈过蜀地,蹦到他跟前来,申睦身躯伟岸,高人一头,辛鸾在他身边就好像是一只啄谷子的小鸟,柔软的手抚上他拿剑的手,用力拍了拍,“这有什么关系,七国并立时的小小白国,宿恒侯看走了眼,传位你大哥,却不传位于你,你如今成就早已盖过你父祖三代,做这天衍空前的南境封君,谁敢不当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英雄?”
墨麒麟淡淡一笑,并不将这安慰放在心上,只点着天下江河,挥斥方遒。
“小儿可知外面正发生什么?”
“略有耳闻。”
辛鸾舒展了一下手指,掰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北方北君闾丘失势,北境颛孙家与公羊家争锋,辛涧派遣齐嵩镇压,局面尚未可知,中境出现十年来最大蝗灾收成减产,天衍粮仓告急。东境……东境开始夺储之争,公子襄所住鸾乌殿前些时日刚发生过移宫之案。”
墨麒麟看他一眼,“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皆知。你有心。”
辛鸾淡淡一笑,从容道,“我身负国仇家恨,还等着有朝一日亲率铁骑杀回东境呢,破辛涧之兵,纳辛涧之印,亲自手刃仇怨者。”
他抬头看他:“家事,国事,天下事,我不敢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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