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鸾闭上了眼,好久才慢慢睁开,“那好吧。”
“欸!”向繇响亮地应了声,掀帘出去,就要下车吩咐。
谁道辛鸾在后面又补了一句,“那麻烦向副传达的时候以您的名义,还有,邹吾既然有伤,就不必登辂了,直接将他的车驾一道请来停在外面,我们三人隔着帘子说话。”
向繇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竟还是被小太子摆了一道,一时不差,下个车狠狠地踉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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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并流处,河水萦带,群山纠纷。
此时渡口远眺,徐斌已能看见隔岸高处的渝都,河岸桃林结花苞而未开,氤氲着连成一片粉红色的薄雾,衬着碧水青天,阳光炙盛,是大好的风景。
邹吾的马车很快被请了过来,四尺见方的青衣黑顶马车,比照辛鸾的玉辂小了一圈,双双列于渡口边的平坦空地上。赤炎十一番与亲卫军松散着在外部围成一个半圆,保持着能看清动向却听不到声音的距离,徐斌在辛鸾马车的一侧,向繇胯下骑着紫骝,古柏押后,立于两车之间的车窗口,只是邹吾那一边的帘子卷开了,含章太子的仍矜持地挡着。
“殿下?”向繇忍不住过去请示,“邹吾人到了。”
他话说完,过了少顷,玉辂的小帘才被人缓缓地卷起来。
众人投去目光,只见辛鸾背脊挺直,衣着锦绣,严丝合缝地端然安坐,只留给众人一个冷淡矜持的侧影,缓缓的,他道,“诸公议罢,孤听着。”
这姿态生硬得几乎做作了。可辛鸾没有办法。
他也不想这样,但他思绪一转自己就像被剜了心一样难过,主动的是他,被拒绝、被赶下车的也是他……他真的没办法说他不介意,没办法不带一丁点的情绪,明明是前一夜刚发生的事情,这要他怎样老成持重,才能一笑置之地、好生生地,和他议事?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那样。
而这份尴尬和变扭就这样传染着,臣子一头雾水地看着殿下,为了应对他这毫无道理的心血来潮,只能在这样不伦不类的尴尬局面里先后见礼,然后各自寒暄了几句。
反倒是一个虎头虎脑地声音打断了这尴尬言谈,朝着那玉辂道,“阿鸾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不舒服?”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邹吾车驾中居然还有个卓吾。
邹吾立时道:“小卓,没看见向副嚒?”语气是只说给亲近之人的责怪。
卓吾立刻领会,透过车窗,矮着身子朝着向繇见礼:“向副好。”
向繇所在位置可见两车内全部景貌,此时却像是才注意到卓吾一般,眼神一亮,“看我都忘了,邹吾兄弟还有一个弟弟呢,你叫小卓对吧?我最近事多也没来得及顾问你,听说你喜欢看英雄话本?”
卓吾僵硬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