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时自家儿子多少有些个纨绔习性,薛母虽依赖儿子,却多有几分不放心的。如今瞧着儿子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办下来,却很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意思呢,薛母便越发信服儿子了。
薛母第二日便携着一车东西,领着一群丫头婆子地去了齐家报喜。齐太太自然万分欢喜的。都知道薛家人丁不旺,如今自家闺女嫁过去后,给薛家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叫两房身后都有靠了,便是薛家的大功臣,如今又有了身子,也算是彻彻底底地立稳了脚跟了。
且薛家如今是越发地兴旺了,薛家两房虽是堂兄弟,却更胜亲兄弟。如今薛蟠那房已经有了公侯之爵,这可是照比先时的不能袭爵的小小恩骑尉强出了百套去。先时齐太太不乐意女儿过继一个儿子出去,如今却是心里乐开了花。
如今姑爷有出息,薛家又风生水起,齐太太真是再满意薛家不过了。只是待薛母提起这门亲事时,齐太太却有些迟疑。只是齐太太这迟疑,却不似不愿的模样,倒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在其中。
薛母笑道:“原我娘家姐姐那边,是想要求我那侄媳妇出面做媒,可她如今有了身子,如何好这般操劳,亲家太太也是知道我的,我是再疼她不过的,如何舍得。少不得就得我来舔着这张脸,同老姐姐说道说道了。”
齐太太原面上有些不好,听着薛母这话,倒是缓了神色,笑道:“亲家妹妹待我那不省心的一向慈蔼。”
薛母跟着一笑,又说了许氏许多好话。两人互相奉承一番,薛母才又叹了口气,道:“同老姐姐说话,我也不好瞒着藏着的。老姐姐怕也听说了,我那外甥先头的媳妇害了病,没了有几年了,连个子嗣也没留下。如今外甥大了,屋里虽也有几个不老实的,可家里看重嫡庶,也没叫留个庶子女的下来,总该给后进门的媳妇留些体面不是。我姐姐那府里……”又叹口气,“也实在有些不像话。这话我也只同老姐姐说……”
薛母压低声音,“虽是我亲姐姐亲外甥,可我也得说句实诚的,我那外甥,也便就那样了,不会有甚大的出息。只是家中多少有些产业,也总不至于饿着妻儿。我那姐姐的婆婆,贾家老太太听说老姐姐那娘家外甥女是个性子爽利的,便欲将她聘来做孙媳妇。直说我那外甥的性子,正要有个厉害媳妇压着方好呢。”
齐太太一听,立时便明白了,想那贾家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那外甥女的诸多“传闻”的。遂笑道:“既然贾家太太这样说,我也不好擅专了,待我回去问问她老子娘的意思,再给亲家妹妹回话吧。”
薛母倒是面露两分讶然来,原以为这事直接便不成了呢,她也好回去直接回绝了王屏蔽的关键字。
待回去时,薛母还同薛蟠念叨,“我都把话说得那般实在了,亲家太太竟然没直接回绝了我。”
薛蟠笑道:“许是不好母亲面上难堪呢,母亲且等一等,也给贾家那边捎个信儿过去,就说蝌儿媳妇有了身子,如今正在家里安胎。您这边事务繁多走不开,便不亲自过去送信儿了。姨妈这几日来回奔波也着实辛苦,都有了年岁了,且得好生保养呢,待有了消息,立刻过去告诉她。”
其实不过就是告诉王屏蔽的关键字,薛母很忙,既要照看有孕在身的侄媳妇,又要料理偌大是府邸,实在抽不出空来同她闲聊。事情已经办妥了,如今只等着那边回信儿呢,女方大都矜持,可得几日呢,您老岁数也大了,就别来薛家了。有了消息薛母立马给你送过去就是了,且让我们老薛家清静清静吧。
这话很有效果,王屏蔽的关键字果然不好意思上门了,不过却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大多是孕妇用的,说是给蝌儿媳妇养身子的。薛母便毫不客气地替侄媳妇笑纳了。
许氏是许太太那边回了信儿时方才知道这事儿的,彼时她的胎已经过了三个月,稳健下来了,薛母方才敢叫她知道的。许氏听说后,表情亦是十分的不自然,说不上来是欢喜还是懊恼。
薛母倒是没注意她这表情的,她还在为许太太带来的消息感到诧异,许太太那外甥女竟是应下了这桩亲事。不过无论如何,宝玉也是亲外甥呢,薛母便遣人去了贾家告诉王屏蔽的关键字这个“好消息”。
之后的事情,薛蟠便叫薛母以家中诸事烦扰为由拒绝参与了,连带着许氏要安心养胎为由,都只是跟着薛母去参加了贾家与娘家那边的喜宴罢了,旁的事一概不过问不插手。
待贾家这桩事了了,薛母方乐呵呵地去参加了林家同傅家的定亲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