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是后至的,便也没叫单开一席,同林珏坐到了一处,倒把人家正经嫡妻挤到了冯紫英那一席上。
又有陈也俊跟着北静王一起不请自到,他原是以为黛玉必是跟着一起出来热闹的,却没瞧见人,甚觉遗憾。彼此厮见过,便也挤在了林珏那一桌儿上。
说了会儿话,又歇了一晌,林珏便又跳了出来,“之前的玉佩输你便输你了,这回咱们再来战过。”
薛蟠不屑地瞥他一眼,拎着那玉佩晃了两下,指着穆安道:“小安子,去替哥哥把他的面子踩地上去!”
别人还没说什么,水溶见着薛蟠里的玉佩,心下却有些不乐意了,暗道林珏这混小子,竟将他送的玉佩做了赌注,且还输了,真真是丢份儿得很。遂站起来道:“既是比赛,便算本王一个罢!”
薛蟠道:“北静王这是要给小林子出头喽!只是北静王又不是林家人,这般……不好吧?”
林珏瞧他那挑衅的小眼神儿便来气,知道水溶乃是个高,实在不舍得推出去不用,便道:“毕竟这么多外男在呢,也不好叫女眷们上场,免得冲撞了。不如我们这边便用北静王替换了内子,你们那边也再出个人替换一下薛大妹妹呗?”
他本意是叫梅二上场的,一瞧梅二那副样子便知道不是个会打的,虽胜之不武,可面子是大事儿。且水溶送自己的玉佩被自己输了,不叫他知道还好,这都直接抓现行了,总要赢回来才好交代呢。
薛蟠摸了摸没毛儿的下巴,推了一下黑子,“那我家换成黑子。”
林珏眯了眯眼,想了想,还真没见过九王爷打球,也不知会是不会,是个什么路子的。只是他也没法儿反对,便问道:“这次赌什么?”
薛蟠想了想,竖起两根指,嘻嘻笑道:“这次要北静王里的两个恩科名额。”
北静王怫然变色,黑子却是拍了薛蟠的背一下,“莫说傻话,天家的恩赏,岂能用来做赌注,忒不尊重了些。”又同北静王赔礼,“水兄莫与他一般见识,既然要赌,不如就赌水兄腰上那块儿玉佩吧,本王瞧着,同林大人这块儿倒有几分相似。不论哪家赢了,都能凑成一对儿,也是个好彩头呢。”
林珏瞪了水溶一眼,笑道:“九王爷这个提议好,便赌这个。”说着解下水溶腰上的玉佩,借着袖子遮着,狠狠掐了对方一下。抬将玉佩扔给婢女,对薛蟠狂傲道:“你且给我收着,看我怎么把两块儿一起赢回来。”
薛蟠拍着黑子的肩膀,“你快去杀杀这厮的威风!”
两边入了场,薛蟠难掩激动,也不坐着了,站在场外摇旗呐喊,给自家黑子加油。
林珏眼角抽了抽,黑子对着薛蟠道:“那旗怪沉的,你仔细闪了腰,来去那边坐着。”
薛蟠利落地应了一声,继续摇旗呐喊。
一炷香后,薛蟠蔫头耷脑地回了座位,林珏骑着马奔过来,翻身下马,大踏步过来,“玉佩拿来。”
薛蟠瞥了他一眼,冲着婢女摆了摆,捧着装着两块玉佩托盘的婢女便走过去,将玉佩还给林珏。
林珏瞧薛蟠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心下越发得意了。
打过了两场比赛,骨头松散了,便各自去活动了。如梅二便陪着自己的小娇妻去挑了匹温顺的马儿,先得教会她骑马。否则连马都上不去,如何打球呢。许氏也是第一次来,她出身书香之家,自也是不会骑马的。两人便同宝琴夫妇搭了个伴儿,一道学骑马去了。
林珏本就是陪冯氏出来玩儿的,只北静王和陈也俊都在,他也不好走了,便叫冯紫英去陪着冯氏玩一会儿,又有穆安本也是陪着宝钗来玩儿的,这时候瞧着几人似有些锋要打,便同宝钗耳语两句,两人欢欢喜喜地走了。
薛蟠猴在黑子身上,低低埋怨他害自己没坑成林珏,黑子便小声哄劝他。两人自说自话,倒也没理会另一边的暗潮涌动。
陈也俊拱对林珏道:“舅兄多日不见,可安好?”
林珏刚刚跑马出了一身汗,虽净了脸,可这身上的汗却是要等到回家了才能清洗的。烦躁地松了松领口,接过水溶递过来的一盏茶,咕嘟咕嘟地喝了个干净。
“两家也才过了小定而已,到底大礼未成,陈兄这一声。'舅兄。'实在有些不大合宜啊。。"
陈也俊原就察觉出了林家的冷淡,他去林家拜见,十次能进去两次就不错了。眼看着黛玉便要及笄,自家提了几次亲事,都被林珏避了过去。如今再一瞧林珏这态度,心下越发没底了。
按说陈家并非普通门第,想要同陈家做亲之人自然也多,只陈也俊虚岁二十了都没瞧一个合适的,自然也是个心气儿高的。及至那次去庙烧香,偶然见到了黛玉,只一眼便惊为天人。遂使了许多段,才说动自家父母求亲,又做小伏低地讨好大舅子,赶上林珏对贾家的亲事避之唯恐不及,这才得林家许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