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几句话,王夫人也给了黑子薛蝌见面礼,黑子虽名义上是薛家养子,随了薛姓,但却是未入籍的。一来是若入了籍,便属商户,不能科举;二来便是薛蟠与黑子之间的关系,若真成了兄弟,可不大好交代了。
不过黑子有出息,与薛蟠又一向要好,薛母待他也同半个儿子一般,王夫人自不会吝啬了这一份礼。
薛母对林珏赞了又赞的,王夫人便越发有些不大如意了,待过了一时,这厢说过了话,薛母便叫他们小孩子一处说话去,她与王夫人继续说些体己,宝玉便也顺势跟着留了下来。
薛蟠几个原也不爱搭理宝玉,有他在他们说话也不大方便,便索性也不理会他,自去说话了。
待午间用了席面,薛蟠在外边特意请的厨子做的地道扬州菜,便又一起赏了小戏。女眷们都在楼上,男宾坐于楼下,倒也不必提什么避讳。自然,难免也有那因着好奇偷偷瞧上一眼的,这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薛家两姐妹自然就是偷偷瞧了眼那玉树临风被薛母赞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林小举人,而贾家姐妹并林黛玉,难免对薛家兄弟感兴的,一时姐姐妹妹们偷偷瞧上个一眼两眼,视线一经对上,便悄悄撤回视线,彼此也是心知肚明,都不挑破罢了。
倒是哥哥弟弟这边,除却个宝玉,都没有那等失礼之人,去偷瞧人家姑娘家的。自然,人家宝玉是光明正大的瞧。
第21章
我叫薛蟠,我不爱红妆爱武装,即便如此,香怜、玉爱两位同学,请把你们放在我(哔——)处的拿开些好吗?我家黑子的眼刀子都要把我凌迟了。救命——
国子监十日一休沐,一休休两日。贾林两家来薛家做客的第二日一早,几位国子监的监生便又该回去上学了。
待又过了一日,薛蟠便也在贾政的催促下,入了贾家家学,正式成为贾宝玉贾哭包的同窗一员。
在贾家家学上学,自不需像在国子监那般,连个下人都不许带着。不过下人也只是接送罢了,不好跟进学里,薛蟠便叫一向身强力壮些的金锭儿银锭儿跟着,也是做个护卫的意思。元宝如今跟在谢管事身边学本事,是当做日后薛府大管家培养的。铜钱儿则牵着小霸王一抖一抖地跟在他们身后,直将人送至大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折身返回。
金锭儿银锭儿两兄弟,一个给薛蟠背着书包,一个两揣进袖兜里,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与薛蟠道:“大爷,听说那贾家家学的老先生是个酸腐书生,他儿子儿媳早便去了,只余下个孙子,唤作贾瑞的,竟也叫他一顿板子打丢了性命,如今不过是依靠着义学养个老罢了,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大爷何必去与这般酸儒学学问,想来还是咱家施先生学问更好些的。”
薛蟠因这日起的早了些,正在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闭目歇神,如今听见银锭儿的这个“听说”便笑道:“那你还‘听说’了些什么,且与爷再说说。”
银锭儿便笑得越发促狭,觑了眼自家金锭儿哥的神色,与薛蟠小声道:“小的还听说,那贾家的宝二爷,原有个相好的,叫做秦钟的,便是那东府已过身的秦大奶奶娘家弟弟。那秦钟业已亡故,如今学里且还有那宝二爷五相好呢,大爷去了,可与那宝二爷远些,免得污了自家声名。”
薛蟠笑,“你倒‘听说’得多。”随抛了个小银锞子给他,“没少用银子吧?”
银锭儿便扬接了,嘻嘻笑着谢了赏。
银锭儿素来便是个爱打听消息的,知晓自家大爷被逼着要去贾家家学上学,他哪里有不打听着些的。
且在那学里上学的,除却贾家族人,便是些个寻了门路来的,俱是与贾家有些关联的,甚至有些个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奴才秧子家子侄,都是些个见钱眼开的。银锭儿不过许出些小便宜,那些人便与他称兄道弟,倒豆子一般将些个隐私密里之事说了出来。
因着先时银锭儿与学人探听消息时,并未隐瞒自己出身,因而薛蟠尚未到时,众人便已知有这样一位贾家二太太的亲外甥,金陵薛家的大爷薛蟠要来了。且这位薛大爷家乃是皇商出身,便是家的下人,亦是出极阔绰的。众人一番议论,便有那等爱贪占些小便宜的,心内暗戳戳想着,待这位薛大爷来了,要好生奉承奉承以讨得些好处。
薛蟠到时,贾代儒已经到了,众生各自归位预备上课。薛蟠寻了处空位坐了,寻摸一圈儿,并未见到贾宝玉,便知这位必是又告假了的。
贾代儒虽为贾家“代”字辈,不过实在与贾代化贾代善这一支相距甚远,他在此做先生却也不是因着才学出众,而是他素来有些个刚正的品性,便由贾代善亲点做了这义学的先生,却不想这人越老便越发地酸腐起来,反是弄得学里满是淫风邪气一片乌乌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