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先生的表情,先生也没有回答我,但他慢慢地抱紧了我。
我闭上眼睛,挑眉微笑。
你知不知道?先生——你正在把心摊开给我。
煊儿出生百日,我带他祭天,结束后一纸诏书让他认先生为义父,我不敢教他一声喊我娘,但叫先生父亲还是可以的。
而且,自古帝王多无情,这个在金辉血欲的皇宫中长大的孩子,若是他先明白自己是太子,先生是权臣,再知道先生是他父亲,恐必成水火之势,将先生视作吕不韦。
这道诏书一下诸葛正我的态度就不对了,我知道他开始察觉到了点什么,但真相太惊世骇俗,他也不容易猜到,就是知道了,他又能怎么样
?
煊儿长得好看,但竟不像我也不像先生,我不甘心地一分分对着看,终于觉出,他的五官其实倒像我和先生,只是合起来就不像了。
这样最好,我还想他要是像先生,长大了该怎么办呢?
煊儿快一岁时第一次喊出了一声“爹”,先生的表情温柔成一滩水,抱着他不放手,我几乎想笑出来,先生这样多好看啊。
煊儿出生后,有时趁先生睡着,我会扯扯他的头发,轻轻叫他“惜朝”,现在让他听到也可以,但面对他时,我还是想叫他“先生”。
我知道先生心里总有道坎过不去,他觉得他欠了什么人,便不能幸福,但论情债,他也欠我良多,先生不会无视这一点。
内侍提醒我上朝时间到了,我示意先生把煊儿交给乳母,与他向正殿走去。我一身黄袍,先生是一品官员的紫服,并肩而行,我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悄悄握住先生的手,先生神色微微一动,修长的手指反握住我,我不易察觉地微笑起来。
我从来不担心会失去先生,先生,只要你别放开我的手。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