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摆摆手,看着丫鬟们服侍秦可卿睡下,拉着鱼儿的手走出了浸泡在苦药味中的房子。
离开了秦可卿的住处后,贾母同尤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不让她继续相送了。
带着荣国府的丫鬟,鱼儿祖孙两人慢步走在假山小道上。突然,某座假山后面冲出来一个人,直奔到鱼儿身前,双膝跪地,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不让人走。
贾母吓了一大跳,才刚要喊人将来人拉开,便看清了她的面貌,立刻咽下了到嘴的话语。
那泪满双目的女子,正是鱼儿方才在秦可卿见过的丫鬟瑞珠。她向鱼儿求助,哽咽恳求道:“求求宝二爷大发慈悲,救救我家蓉奶奶吧!”
鱼儿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求我救她,总得告诉我你们主仆隐瞒了什么,我才能想办法帮忙不是?”
瑞珠看了看周围荣国府的丫鬟们,犹豫不决。
“你们到周围站着,别让其他人过来。”看出了她心有顾忌,贾母低声吩咐了一句。
丫鬟们走远后,瑞珠松开鱼儿的袍角,恭恭敬敬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左右手抹掉两颊流下的泪水,说出了秦可卿一直开不了口的话。
“我们家蓉奶奶脸皮子薄,顾虑的又多,犹豫来犹豫去,这事儿她一直不敢和旁人提起,也不让我和宝珠多嘴,为此病了不知道多少回。这回她眼看着是挺不过去了,奴婢才斗胆自作主张,背着她求到宝二爷和老太君跟前。”
瑞珠一边哭一边诉说,半天说了一大箩筐没进入正题,旁边鱼儿和老太太听了心里急得不行。
“纵然是蓉大爷贪花好色了些,屋里的不三不四的女人挺多的,但对我家奶奶是真的好。所以她嫁给蓉大爷后,两人之间夫妻恩爱,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只不过从第二年开始,咱们府上的大老爷,看着蓉奶奶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一天比一天露骨。蓉奶奶惊觉了大老爷心里的肮脏想法,为了避开了他,甚至尽可能地躲在屋里不出门了,然而仍然给大老爷找到了机会纠缠。”
“每回背地里大老爷总逼迫蓉奶奶就范,好几次如果不是我和宝珠拼命护主,他就得手了。”
“蓉奶奶天天提心吊胆,更不敢告诉其他人知道。之后,蓉奶奶就病了。一开始只是装病躲避大老爷的魔爪,后来憋久了,就真的病倒了。一年下来,她病好了又病,心里的担子越重,她的身子骨就越弱。”
“假如大老爷不再纠缠蓉奶奶,她的命就有救了。就是蓉奶奶爱名声,不希望闹大。宝二爷您是活神仙,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悄悄抹灭大老爷的脏念头。”
瑞珠抽抽搭搭讲完了,满怀希冀地瞅着鱼儿,无比的渴望他能说出一个“有”字。
鱼儿和贾母听瑞珠说了一半,以为是秦可卿与贾蓉夫妻感情生了变故,导致她郁郁重病。直至听到后来,才知道是贾珍对秦可卿生了色心,意图强迫她发生关系。
了解了症结所在,鱼儿恍然大悟。难怪上回他来宁国府见到秦可卿的时候,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忧郁愁苦的气息,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
如今回想起来,那日她就想向自己求助了吧,只不过她踌躇不决,最终都没有开口。
鱼儿一直听贾敬说贾珍如何如何荒唐,本以为他做得最出格的事情,顶多就是沉迷于声色犬马罢了,今日才算是真正的认识到,贾珍的不是东西。
做公公觊觎自己的儿媳妇,这都是什么人啊!不,这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从瑞珠嘴里听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信息,老太太脸色剧变,气得全身都在发抖,站都站不稳了。“罔顾伦常的畜生,连自己儿子的媳妇都想霸占,若他身在荣国府,现在我就去打死他!”
想到秦可卿差点因贾珍而死,老太太太阳穴突突的疼,一时半刻都无法容忍贾珍的行径。“不行,我要派人去喊敬哥儿回来,让他爹去收拾他。”
鱼儿抱着老太太的手臂,输送了一丝温和的灵气给她,安抚她血管里因怒火而沸腾的血液。“不可,一旦敬伯父知道了此事,按照他那暴脾气,想不闹大都不行。届时蓉儿媳妇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就算最后贾珍受到了惩罚,她也没脸活在这世上。”
鱼儿的话宛如一桶冷水浇在了贾母的心头,思及流言蜚语可能导致秦可卿自杀的可能,她马上打消了告知贾敬的念头。
老太太揉了揉眉心,苦恼道:“是我冲动了,玉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理此事?”
“自是要悄悄的,越少人知道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