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自是一番温柔写意,刘启同她寒暄几句,便往外走去。刚往外走了几步,刘启忽而折返,王皇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放下了正在缝补的衣裳颇为意外地看着帝王,“陛下?”

刘启瞟了一眼那衣服,“怎么现在还自己缝衣服?我也没见你穿过这颜色啊?”

王皇后没料到景帝会问这个,她稍稍犹豫了下,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南宫的衣裳,前几日我晾晒时候发现上头有些地方被虫子蛀咬了,就缝一下。”

“……南宫的衣服你还留着?”刘启有几分意外,他从自己的记忆里头翻了一下,隐隐约约好像的确有找到这个颜色的印象,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今天来是临时起意,突然转头也是意外,王娡不可能先有准备,只能说她是真的想南宫了。

刘启有些怅然,“南宫……有多久没来信了?”

“还有三个月就两年了。”王皇后毫不犹豫地答道,她有些小心地看了刘启一眼,“陛下,能不能让使者去草原上看看南宫怎么样了?这么久没来信,我真是有些……”

“胡闹。”刘启斥道,“匈奴刚刚进攻过雁门,现在大汉怎么可能派遣使者去草原。”

王皇后也只是试一试,得到答案亦是不意外,她惯常谨慎,现在被景帝拒绝了竟连沮丧也不敢明显,只是喏喏应是。

只是她不知,刘启见她这般模样反倒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没说。刘启拍了拍她肩膀,“你同你兄长说一下,过些日子让他准备动一动了。”

王娡的兄长只有一个,那便是王信。刘启让她通知王信自然是要给他安排差事。

王娡心中一喜,稍稍思索了下却道:“陛下有什么事要让兄长去做直接说就是了,兄长是陛下的臣子,哪儿需要做什么准备呢?妾到底是后宫之人,这前朝之事我去说,不好。”

刘启又拍了下她肩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神色颇为满意。王皇后亲自将景帝送出了椒房殿,然后回了宫中继续捡起南宫的衣裳一点点缝补,有女官想要来接过衣裳却被她躲了过去。

她手艺不错,但哪怕她用最细的针线将这些孔洞填满,这件衣裳撑开来之后也明显有了瑕疵,大小不一、有褶皱、还有结痕,这样的衣裳南宫一定是不会穿的,而且现在也一定穿不下了。

王皇后却将衣裳小心翼翼地叠起来,然后慢慢地放入了一个箱子里头,有女官小心翼翼问道:“娘娘,还是不放樟木吗?”

“不放。”王皇后淡淡说道,“你们看顾的时候勤快一些、上心一些,莫要让虫子伤了衣服,再有下次,我唯你们是问。”

“喏。”几个女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均是苦涩难言。

王皇后不愿意让女儿的衣服染上陌生的味道,便不允许她们用驱虫的产品。可这衣裳最是引虫,那小虫又根本看不见,等看见的时候都已经有洞了。这衣裳还不能多晒,多晒了又要伤,也不能洗,这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不过还能怎么办呢?她们娘娘平日里脾气好得很,比起旁的娘娘要好伺候太多了,也就这一个点了……大家都知道南宫公主是王皇后心中永远的伤疤,多少也能体谅这种思女之情,只能一边小心伺候着,一边期待南宫公主什么时候能来一封信,安安娘娘的心了。

事与愿违,自这一年匈奴大入边之后开始,汉匈关系再次降到了一个冰点,当年的互市也没有开放,十月大汉新年也同样没有邀请匈奴本部的人前来贺寿,这样的气氛实在谈不上友好,双方使者和商队的往来次数约等于零,如此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什么草原来信了。

这是大汉第一次动用经济制裁的手段,效果非常显著。匈奴王廷在遣使者商讨参加大汉新年被拒绝后立刻派来了使者求见大汉天子,他们向刘启就之前的冒犯道歉,表示那是匈奴右部个人举动,这次他们还让右贤王也写了一封致歉书送来,态度可以说是极其到位。

大汉皇帝对此表示有些动摇,但他表示一切等到来年再说,匈奴使节团只能灰溜溜离开,此举看的大汉人个个拍手称赞。

唯有商人群体在此次经济制裁中受到了牵连,但他们很快就不再愁眉苦脸,因为由官方为他们同羌人部落搭桥,开通了一条全新的贸易通道。

羌族部落比起匈人部落对糖果的渴求更大,同时他们也渴求大汉的粮酒,经营这两项生意的商人很快赚了个盆满钵满。而且羌族养出来的牛羊马耐力更强,不过肉质不如北方草原上进口的要肥美,更加结实,直接吃用有些耗费牙力,不过制作成肉干却非常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