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窦婴只觉两股战战,他忙跪伏在地,嘴唇颤抖,然其思量片刻后,还是说道:“回陛下,是。”

刘启并无恼怒,也不曾问询他所中意的人是谁,因为根本不需要问。

他现在心中无比平静,甚至有些单纯的好奇:“算上你来回所花的时间,卿和中山王相处也不过一月,往日你在长安城中,可并不曾表现出如此偏向态度,是什么改变了卿之所想?”

汉代君臣之间关系随意,但再随意,也并不至于可以容忍臣子干涉王嗣事件。刘启态度虽然就像是在普通的闲聊,但窦婴可并不敢轻慢,他整理了一下思绪。

事发突然,他来不及编出一套委婉词汇,只能按自己脑内所思所想,一一说出:“陛下可还记得,殿下就藩已有多久?”

刘启站在桌案之前,很是配合地说:“胜儿离开时正好是去岁秋,至今,约有八月余。”

“那陛下可知,刘胜殿下,入藩国后所做第一件事为何?”

这倒是不知晓,刘启有些感兴趣地抬抬下颚示意他继续说。

“殿下化作寻常孩童,只带护卫二三,并竹卷几车,亲自走遍了中山国大部分的郡县。”

帝王眸光一闪,就听窦婴说道:“殿下将各地情况书写成册,直至最后须得有专门的马车来拉动那些竹卷。殿下深感竹卷不便,又得才人所献制纸之法,在回卢奴的路上便下令收购稻杆,以此制纸。”

“自殿下就藩至今,未曾修建宫室,甚至尚未为王宫选址,唯一有了动工迹象的,还是一处温汤池。臣曾经问过殿下,何以置宫于不顾,先修温汤,殿下答曰,全因陛下喜泡温汤,然而温汤只夏秋可泡,故而他想要试着引温汤水入室内,便可无惧寒风,此为殿前淳淳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