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登时放下了心,一口气从肺里松松地往外吐。
“但是——”医师忽得拧起了眉,一脸沉思。
魏无羡被他弄得也是心口一拎,气上不上下不下地卡在了半截上,“但是什么?”
“先前说的是蓝二公子背后的伤口。他手心处的伤口却奇异得很,像是被何恶诅之物侵蚀了皮肉,理应说用了上品的灵药也可能见效缓慢,却没想到会愈合得那么快,都可以拆绷带了。”医师摇了摇头,叹道:“待上了岸,我便去琅邪当地的铺子里寻一寻医书,定是能找到缘由的。”
背后的伤是替他挡的,但手上的伤……
魏无羡抿着唇,神色僵硬地谢过医师,站在船帘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战乱时期,船只数量本身就吃紧,多人共乘一船,挤着凑合睡。江厌离在半是运送物资的家属船只上,男女有别,和魏无羡他们是分隔开来的。但船只之间皆有绳索相连,以防被夜间的巨浪掀了过去或是飘到了无法找寻的地方,家属物资船被护送在船队的中央位置。
而魏无羡现在脚下是一艘小船,堪堪只能载住一两人。蓝忘机作为病人本身就需静养,但总不能为了他一个人,把可以容纳十几个人的大客船上的人都赶去别的船上挤一挤。蓝忘机也没有那么在意这些,便道单独分给他一艘小船即可。
船上帷幕层层,像是怕被寒气侵入,厚重的帘子是野兽毛皮做的,依稀只能窥见船中一点小小的烛光影子。
魏无羡踌躇地在帘子前站了很久,不安又心情复杂。不论是道义上的感谢还是自己私心作祟,他都应该进去说两句,给蓝忘机帮帮忙。
可是他进去之后,要说些什么呢?
是抱歉,还是——
“进来吧。”
帘内的声音搀着几丝低哑,却还是如同往日一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