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是如何将苦涩的泪水混入苦酒中,茫然而不自知。

只记得他抚琴而作歌。

那是他第一次听周瑜唱歌,也是最后一次。歌声不是糯软的江南小调,却像是北方的胡腔。

他唱。

儿须成名酒须醉。

现在,那人背后是滔天的热焰,眼中是自己不复少年的面容。

他说。

“三军在前,抚琴无趣,瑜为各位击鼓壮行。”

他缓步走向高台上金边战鼓,红色的披风在身后飘扬。鲜艳的赤色,挟卷了半红的天际,燃烧着每一个沙场百战儿郎的魂魄。

鼓声起。

鼓无七弦,却生生敲出了破阵歌的韵律。他发髻已乱。双臂翻飞,仿佛在舞。

他便如那团火。鼓声恰似奔雷隆隆,伴着嗜血的欲望一起,敲到人胸腔中去。

兵器滚烫。心滚烫。

生死之搏,一生又能有几何?

忽的,鼓声顿,骤风歇。

那人转过身,手中斟满烈酒一樽。

破阵。

这是一曲江东的歌。他望着他,他望着他们。

他举酒。他与他共在,与他灵肉俱和。骨肉之亲,以情做骨,以神为肉。

他眼中是他们共同的天下。

“儿须成名酒须醉。”

他目光闪烁,仰头酒尽。

他亦望着他笑。他的笑,曾让千万男儿舍生忘死,曾让弱者仇敌闻风丧胆。

他大喝。

“天地为剑我为锋!”

须臾。这校场中央的全部士卒,齐声大喝,震断江水,声击长空。

“我为锋!”

程普,韩当,蒋钦,甘宁等率群将共举酒一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