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们。”祁思言顿了顿,思考片刻才道:“既然这么喜欢欺负人,后院那么多下人的恭桶你们帮他们倒,府中所有的马粪你们都要铲干净,扣三个月月银,如果孤还看到类似情况发生,饶不了你们。”
宋离歌跪着往前几步,感激涕零:“谢谢殿下。”
却见祁思言下意识地后退,然后面无表情地撇开了眼,一副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的模样。
只是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不用。”
就这样打发了他。
而后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马场。
祁思言拉着裴煜往前走,低头看向裴煜的衣摆,见裴煜的衣摆仍然是雪白一片,不沾染半分尘土,便松了口气:“还好没脏。”
他牵出自己的马,摸摸马头。
“你知道吗,小时候八岁,父皇第一次带我来行宫打猎,它还是一匹小马驹,跑的太欢,把我给弄丢了,父皇说要把它宰了,是我拦下来的。”
裴煜点点头,脸上带着半分笑:“嗯,知道。”
“瞎说。”祁思言朝着他拱拱鼻子:“你根本就没来,我都丢了,是江清越救的我,但我……”
“江清越?”裴煜突兀地问道,第一次有些失态,语气明显的带着疑问和不解:“你说是江清越救了你?”
他的语气严肃的有些过头,眉头紧紧地皱着,仿佛在沉思些什么,可眼神却仿佛酝酿着风暴。
“对……”祁思言弱弱地道,随后心虚:“他救来我,不过当时他不是这样的,他当时很好,所以我才会喜欢他,不过你放心,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他了。”
“江清越?”
裴煜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上前伸手摸摸祁思言的头发,拍拍脑袋以示安抚,他微微抬眸,天空太阳的余晖已经消失,独留一轮冷月,月色微凉,仿佛是害怕被这样的注视,月亮被云层遮住,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第一百章
夜晚的风格外凛冽,年仅八岁的祁思言环抱着自己坐在树下,猎场虽然没有危险动物,但对于年纪尚小的祁思言来说,夜晚的任何风吹草动也显得异常恐怖,好在身旁还有匹小马驹陪着。
他第一次出来围猎,为了安全,特地挑了匹小马驹,谁知道这只小马驹太过调皮,跑着跑着就逐渐加快了速度,让他和周围跟着他保护他的人走失了。
他环抱住自己,小马驹半躺在地上,吃惯了精细粮草的它自然对那些杂草看都不看一样,便紧挨着他,温热的肚皮给了他一丝丝温热的触感,他感觉到了点点安慰。
可是过了许久仍然看不见火光,只能看见被风吹的扭曲成奇怪姿势的杂草,从小小的祁思言视角来看,这些杂草便宛如张牙舞爪的厉鬼而呼啸的风声便宛如恶鬼的嘶吼,饥饿,害怕,惶恐,委屈这些情绪死死地缠绕着他。
他用力的喊着,可是在黑暗的丛林里只有他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嗓子都喊哑了,却始终无人问津。
在他就要放弃的时候,周围蓦地亮了起来,是忽然亮起来的,枝蔓丛生的遮挡被修长的指节推开,仿佛推开了祁思言心里所有的困苦和难过,连吹的凌厉的风都停了,柔和的火光,精致的灯笼,那人仿佛是忽然出现一般,那一瞬间他宛如看到了神明。
“裴煜!”
……
“江清越!”
祁思言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那种汹涌澎湃的情绪,可是他却记不清了之后的事情了,不是记得不够深刻,而是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只能回忆起大概,却回忆不起始终。
他也曾疑惑,自己当时和江清越分明不熟,而且那时候他也已经有了小太子的骄傲,是怎么能毫无顾忌地抱着江清越没有形象地嚎啕大哭的。
可能是年纪太小了,他很多细节甚至脸江清越的连都记不清了,但他仍然记得年幼时候的怦人心动。
只可惜,和江清越的第二次围猎,江清越直接把他扔在了猎场,同样的猎场,同样的黑夜,可惜上一次他看见的是救赎,第二次看见的却是无情背影。
所幸皇上学聪明了,祁思言也认得路了,他在寒风中静静地靠着枯树站了一会,确认江清越没有来接他的意思,便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了。
“祁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