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晚上要和裴煜单独打猎,吃快一点就多点相处时间,祁思言风卷残云地吃完饭,因为是偷偷出去,便自己和裴煜去后院马厩取马,却不曾想远远地就看见一个抱着恭桶往回走,走路一瘸一拐的小太监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随即乌泱泱一群人抓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堆积在一处的马粪那边拖,有的还动了拳脚,强行把小太监的脸往马粪里按。

小太监披头散发,身上的太监服脏污的不行,头发上和脸上灰扑扑的一片,嘴里被人强行塞入了一块抹布,也喊叫不出声,瞧着那些下人小厮脸上嘲弄的笑意,显然已经欺辱了不止一次。

“住手,干什么呢?”祁思言拧眉,神情严肃地快步大喊道。

??第九十九章

在自己手下发生这种事情,而且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他,祁思言当时只觉得血气上涌,他对于下人的态度都是能不苛责尽量不苛责,却也没想到这种放任居然会让他看到这种事情。

他话音一落,那些正在殴打霸凌小太监的下人马夫纷纷抬头,而后脸色大变,立刻跪下。

“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一怒,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大难临头头皮发麻。

被放开的小太监瘫软再地上,他的脸上还沾着恶臭的马粪,脏污不堪,太监服上被踹了五六个脚印,沾着泥巴和草屑,狼狈的宛如刚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太子殿下……”小太监声音微弱沙哑却饱含希望,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祁思言微微皱眉,倒不是为别的,而是没想到这个小太监居然是宋离歌。

他轻轻推了一下裴煜,让他离这个脏乱的地方远些,随后冷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人足足有五个,有马夫也有伺候的太监下人,却没有一个敢搭话。

“你们方才欺负人的那股劲呢?一个个都不说话是吧?”

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这才忐忑不安道:“这宋离歌惯会偷奸耍滑,让他做的事情不做,奴才们酒想教训他一下。”

“教训?”祁思言深吸一口气,他声音极其不悦:“孤没时间陪你们耗,也没心情替你们掰扯,孤问你们,宋离歌不做事,你们可有告诉管事?明月知道吗?”

下人吓的一哆嗦,跪在地上磕头:“不知,殿下饶命。”

祁思言:“宋离歌,你可有偷奸耍滑?事情到底是如何,你自己说清楚。”

宋离歌抬起头,他想伸手抓住祁思言的衣摆,却见祁思言被裴煜拉着往后退来几步,他连祁思言的一脚都碰不到。

事到如今,他已然没有了刚重生时的野心。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重生的意义何在,他碰见了白成薪,那人借着太子的东风过的这么号,而他缺脸祁思言的面见不到,更遑论钢重生时的进内阁,施展才能。

前世的祁思言只是他掌心任意磋磨的沙砾,他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可是这一生,他连见到祁思言都是一种妄想。

所有人欺负他都告诉他,是祁思言下的旨,是祁思言默许的,可是他不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信,他也不敢去找祁思言。

重生以后他夜夜梦到前世祁思言的模样,不是前世那些充满了恶念邪念的梦境,他所梦所见,皆为祁思言的举手投足间的幼稚天真,说话间的包容放纵,他梦见自己并未做出那些事情,而是辅佐祁思言,成了祁思言的心腹,却在梦境最美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祁思言凄惨而死,骨瘦嶙峋的模样。

这种梦境双面反差险些将他逼疯,日日梦夜夜梦,悔恨交加,失眠难耐,痛苦万分,只有看到祁思言他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真实和慰籍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他前世那般对待祁思言都从未怕过,港重生满盘皆输他也没有怕过,现在却无比的害怕祁思言的一个皱眉冷眼,怕祁思言嫌麻烦,嫌他废物把他赶走。

可是从现在见到祁思言他就知道了,祁思言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他是非分明,油底线,有原则,根本不会去和一个小太监计较,不是高高在上的不屑,而是心软,所以祁思言不会狠心赶他走,也不会毫无缘由地纵容他被欺辱。

他沙哑着哭嚎,语气急切又痛恨,同是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委屈,仿佛自己终于被看到,终于被知道,他一边磕头一边流泪,一看就被折磨的不轻:“殿下,殿下救救我,他们让我给他们倒恭桶,抢我的饭菜,月银,打我辱我,还让我铲马粪……”

祁思言越听脸色越差,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脸色阴沉地开口:“你们几个这么喜欢欺负人是吧?为什么欺负他?看他好欺负?”

“不是的殿下……”下人满口否认,却不知如何辩驳。

他们是得了白成薪的钱财欺辱宋离歌,欺负人还能拿钱,还有人帮忙做事,不用自己铲马粪倒恭桶,习惯后他们就从中得出的趣味,可是这种事情不能说,只是单蠢的霸凌还好,倘若还涉及到金钱交易,那可不是这么简单能了结的。

“殿下饶命。”一个下人连忙打断另一个下人:“奴才知道错了,求太子殿下饶命。”

“求殿下恕罪。”

祁思言冷漠道:“宋离歌待会去找明月,让她安排你进内院伺候,让府医给你看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