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上次问花妖案一样,驸马一旦深陷入情境开始恐惧,便不再结巴。然而驸马一定是忘记了,他将神笔藏在枕头下这件事绝不可能没告诉过其他人,因为沈括和徐冲便听他提过一次,但是当时他正被花妖吓到,处在失惊状态,便提过把笔藏在枕头下。
沈括在一边并不说话,他最先察觉到事情怪异。首先是帽妖出现得太过随意,不是喻景在时那种先铺成气氛,再散布童谣,神鬼莫测的风格,这次竟然为了偷一支笔。
这支笔其实不太重要,沈括根本不信它有什么驱邪作用,若是有,也不至于被帽妖这样的邪物偷走,但是这件事背后肯定隐藏着阴谋。他知道弥勒教所图甚大,这次借着客星现世出现其实是孤注一掷,就是冲着推翻大宋来的,不可能只纠缠于偷驸马什么东西。但是他们绕一大圈,偷这支秃笔,到底为什么呢?这件事他实在想不明白。传说这这支笔倒是借由张僧繇圣手点睛,复活过壁画上的龙,但是那毕竟是传说。
驸马回到前院休息不提,两人一起在院子里继续调查。包拯只是约定下午去军头司商议,倒是还有时间。
驸马府的围墙极高,一般贼若无梯子很难翻墙而入。两人绕了一圈在里面没找到什么线索,于是出了院子在外面又绕了一圈。
这次徐冲加了注意,专门盯着大树,沈括也指望他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毕竟他可以轻松潜入晏府,想必有些心得。
徐冲特别注意那些枝丫伸进院子的大树。如今盛夏,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刻,这样的树枝不但可以攀爬,还利于潜入者坐在上面仔细观察。要不然贸然翻墙进去,容易被巡夜的人或者狗撞见。不久前,他们潜入晏府,也是这个思路。
他们向府里借了把梯子,凡是符合嫌疑的,都爬上去看,但是都没有发现昨夜有人爬上的痕迹,直到找到一棵歪歪斜斜的杨树。这棵树有些病害,几乎倒在了墙上。徐冲发现树皮掉了几块,像是被天牛咬掉了,也像是被某个爬树人踩掉的。
他们在树下架好梯子,这颗树又小又细,徐冲体重太大,于是留在下面扶着梯子,让轻一些的沈括爬上去查看。
沈括蹲在树枝上,小心向前移动着,他很快注意到树枝上有三道抓痕,似乎是一个类似西羌爪的东西钩在上面。但是与徐冲用过的有四个齿的西羌钩不同,分明少了一道爪痕,他记得徐冲耍过那个东西有四根爪,若是钩在树上便有四道爪痕。他再站立在树枝向里看,这个位置距离假山很近,距离驸马的书房也不远,倒是一个好地方。看来,昨天偷笔的贼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他下来后与徐冲说了情形,徐冲也觉得奇怪,也爬上去看了一眼,果然留着三道爪印。不过江湖上会用这类抓钩翻墙的人不在少数,只要是飞贼,身边都会有这样的东西。
两人没有什么进一步发现,就先去军头司报到。一路上徐冲没太多话,似乎若有所思。到了军头司,原来是老包打算派徐冲出这一趟差去把怀良请回来。他没有强迫沈括说出怀良到底在哪儿是,所以只能请他去请。然而沈括估算了一下,即便怀良愿意来,这一趟来回大概得二十天,这倒是让老包犯难,原本他以为怀良可能就在京城附近什么寺院里猫着,让沈括带着自己信去,两三天能回来。他判断,目下已经没有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估计,弥勒教这次发难,必然还有终极手段,而且就会在这几天内行动。因为他们搞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也最忌时间拖得久。
眼看着怀良指望不上,老包挥了挥手,这件事就此作罢。
徐冲与沈括出来,沈括打算回杨惟德家里,徐冲还要进宫晚上当班,然而沈括总觉得徐冲下午神色不对头,似乎有什么事,那种神情还不是昨天吃裴老板干醋时那种撸胳膊挽袖子想要打人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话,一直掂量着没说。他知道多问没用,得让徐冲自己说才行,于是趁着关城门前还有时间,拉徐冲一起去街边酒肆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