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喝完那瓶酒,沈括见时间不早,也就告辞返回。如今路近又有马匹,两边跑一趟倒是也不太费事。
沈括微醺坐在马上,索性放开缰绳让马自己回去,自己只等冷风吹一会儿好醒过酒来。如今街上几乎没人,店铺大多门户紧闭,倒是不怕撞到路边杈杆和小摊。这匹徐冲特意选的陇右良马记性很好,你不驱驰它自己就顺原道回去。
马儿又从御街前走过,白矾楼下守门的兵丁却不见了,只剩那大车和门上的封条。看来留下这辆车,是为了堵住门,不让人自行进去。只是枢密院为何又把守卫撤回去了?
返回老鸦巷,大约三十名探子都在准备。徐冲早已经是穿戴的紧趁利落。但见他腰里系着那“西羌钩”,肩上挂着个褡裢,里面塞了七八根竹筒。他确实把这些无甚威力的烟花,当成了“至阳至刚”可以克制幽冥妖物的宝贝,至少是心理上很需要这样东西吧。
李承庵也已经到了,正在在边上准备,今日之前,他还从未展现过手段。却见他背后背了两把剑,一把是常见的精钢打造的三尺长剑,另一把是桃木削成的剑。另外腰里还塞了一沓子符咒。在他身侧,还有一个小孩儿跟随,也是一身道装,长的白白净净,大抵是他的徒弟。
夜里戌时,各个小队分批出门,去往各自的巡查区。只有沈括这一队还留在老鸦巷,一来所有小组一起出去,有违老包隐藏行迹的初衷,二来这里距离御街不远,所以不必那么急。等了许久也不见其他地方有烟火升起。
沈括没什么可准备的,他既不用刀剑也不需符咒,所以就在院子里踱步赏月。他抬头看了一眼空中明月,今夜是二月十六,近乎满月,按之前推理,帽妖大概不会出现,然而谁又说得准呢。
“待到亥时,阴气上升,那些邪物就该出来了,到时候你二位不必出手,只看我师傅的就行了。”
李道长的小徒弟说道。这徒弟看似不过十岁,说话显得老气横秋。
“徒儿,我听你杨叔伯说,东京城廓街道不正,怕推天罡四煞方位有误,你去看看。”
“遵命!”那小道人取了一个盘子般的水罗盘,领命离去。
“李道长,刚才那位小道人,是您高足?”徐冲客气问道。
“他么,并非我正一门人,其实是贫道记名的弟子,唤作黄裳。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天生酷爱修道,然而家里却又想要他做官。这小子便在两年前誓言:先取功名,再修仙途。因为有这前誓,所以暂未受箓。呵呵,将来必然是儒道兼修,前途不可限量。”
沈括在边上不由一惊,这孩子所思所想,几乎就和自己儿时一样。然而自己十岁时却遇到了怀丙大师,从此人生路途丕变。
等了片刻,那小孩儿转眼返回:“师傅,果然道路不正,不论东西南北皆不正,御街东偏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