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宿二闻言瞪大了眼睛。公主如此温柔的一面已经不多见了,现下还这般迁就这个少年,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不知道的是,盛婳是出于前世对救命恩人的补偿心理,又考虑到还得在今世的日子里与祁歇时常接触,才想着对他好一点、跟这位未来的帝王培养一下感情。
但盛婳却看得出来祁歇并没有“乖乖就范”的兆头。
也是,换位思考一下,就很容易发现目前两人所处的地位不对等,他身处她的地盘就如误入陌生环境的伤兽,会竖起一身的尖刺也正常。
——如果能在这时候有一个所谓的“把柄”让他捏在手里,或许能够降低他的戒备。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反正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也带不走任何身外之物,他想要什么她都可以给他。
盛婳如是想道。
半晌,祁歇才犹豫着掀开了被子,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他墨发披散,脸庞因为发热而添上了两抹浅淡的薄红,更显其容貌的瑰逸。
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有些湿漉漉的,却因为里头盈着一抹倔强的神采,亮得惊人:
“你出去,我可以自己喝。”
盛婳挥退了一脸魔幻的随从和仆侍,自己却岿然不动:
“我得看你喝完药才能离开。”她怕她一个不注意,祁歇会把这碗药倒掉。
一股被人窥见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偏偏还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恼意涌上心头,祁歇像是迫不及待想赶她走一样,一把将碗夺了过来,硬邦邦的动作似无声的抗拒。
只是,因为他动作的急迫,漆黑的药汁狠狠震荡了一下,一部分不小心自碗沿飞溅而出,洒在了盛婳刚换好的衣裙上。
顷刻间,莹莹生光的裙袂便洇开了一团乌浓的脏污,像洁净的白纸上突兀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