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弋警惕地点了点头。

学校里的老师常说,让他们放学了就立即回家,不要和陌生人搭话,否则就会被人贩子拐骗到山里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小朝弋心里其实并不觉得这是坏事,每次老妈打他的时候,他就非常希望有个人贩子能把自己拐走,但同时又害怕那个新的妈妈也照样不讲道理地抽他巴掌。

他亲老妈好歹偶尔特别高兴的时候,还会一反常态地抱着他,叫他“我们的乖小弋”。

虽然一年里老妈好像就没两天是特别高兴的。

“我是你的奶奶,”那老妇人说着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像是怕他听不明白,老人又补充道,“你知道吗?你爸爸朝文斌就是我的儿子。”

小朝弋摇了摇头说:“朝叔叔是叔叔,不是我爸爸。”

大概是怕他年纪小喊漏嘴,小时候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边,朝文斌从来都让他称呼自己为“叔叔”。

老妇人的笑容淡了,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以后小弋到爷爷奶奶家来,跟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后面的事朝弋就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拿回家的玩具被霍佳瑛从楼上狠狠摔了下去,紧接着她便歇斯底里地连扇了他好几个耳光。

最后他被霍佳瑛一脚踢进了家里的杂物间,被锁在里边整整一晚上,声音都哭哑了也没人搭理。

那一阵他倒是特别痛恨这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奶奶”,但小孩儿忘性大,没过几个月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床上的老妇人用那只干枯的手握住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她被疾病折磨了几年,整个人衰老得像半截融化的黄蜡,开口有些埋怨的意思:“你好久都不来看我了。”

她这会儿精神头好了不少,朝弋知道她这是回光返照,精神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