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边的那张贡桌和黑白遗像已经不见了,卧室里原本遗留下的生活痕迹也被抹去,甚至连衣柜里的衣物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间从未住过人的普通客房。

郁琰在床边坐了会儿,然后解下脖颈间那条用旧的围巾,慢慢地蜷缩进被窝里。

床品被浆洗、曝晒过好几遍,已经完全闻不见朝弋的气味了,可他还是固执地把脑袋埋进了这床冷冰冰的被单里。

朝宪曾说他亲缘浅薄,是条贱命。

直至此刻,郁琰才发现他其实是对的,所有试图靠近他、爱他的人好像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紧攥着那条被浆洗地无比柔得的旧围巾,眼前忽然就湿了一片,像枝终于被暴雨狂风折断的纤柳,狼狈地跌落在了泥泞又肮脏的水洼里。

从来都是他在告别。

至亲、挚友……挚爱,乃至于那条荒唐的小生命。

卧室里很安静。

随着一声开门的轻响,一道被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忽然在卧室内响起。

几乎是在门被推开的瞬间,蜷缩在卧床一侧的郁琰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恍惚间他以为自己仍躺在朝弋生前的那间卧室里。

可这道逐渐欺近的脚步声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甚至觉得有些惊悚,后脊背像过电一般泛着酥麻痒意。

黑暗中那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影就这么停在了他面前。

两道眼神互相对着,却没有人说话。

直到窗外蓄势待发的大雨泼洒下来,借着那略显骇人的惊雷声遮掩,床上那人才终于犹豫着开了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