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闻头疼,朋友幸灾乐祸,问他是不是惹风流债遭到电话恐吓了,所以才要拿电影音频当检测材料。
他懒得解释,只说会再想办法,尽量提交两份录制环境、设备甚至语句都相同的音频。
离开鉴定中心,王总儿子打来约吃饭,陆与闻没拒绝。前阵子他推了几个饭局,一来事情太多太忙,二来太过频繁出入饭局,落在某些人眼里必定很不寻常,因此他有意停了一段时间。
现在也该露面了,陆与闻瞄了眼微信,王总儿子拉了个群,群里发了今晚的定位。看到是娱乐会所,陆与闻嫌恶地皱皱眉头,打方向盘的手愈益烦躁。
这是他不喜欢饭局的原因之一,起初都奔着谈事情,可一来二去约的多了,就会有人动歪心思,自作聪明地安排吃饭外的娱乐活动。
这些活动最后总免不了往下三滥发展,好好的商务饭局又变得声色犬马。
陆与闻啧了一声,以往每当这些时候,他会把他有爱人这一说辞搬出来,在座的大抵都听说过他的那些事,看他的眼神不免带上了同情。
他会在面上客套地笑,心里却不爽道,看我干嘛?我有老婆,他很爱我,你有吗?
晚上陆与闻按时赴约,好在后来王总儿子说这家娱乐会所是熟人新开的,他们过来撑撑场面,主要是聊项目,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安排
王总儿子深知他厌恶这些事,另外也看得出来王总儿子一心扑在了他的电影事业上。
陆与闻叹了叹气,利用这样一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他其实很愧疚,但要他去演烂片,抱歉不行。
这晚王总儿子又叫来几个新人,说是物色好的演员,席间酒喝得不多,王总儿子兴奋地讲改过的剧本,讲到激动之处还站起来演了一遍。
陆与闻兴致不高,这回来的全是新人演员,男男女女都有,看上去个顶个的年轻,他不认为能从这些人身上打听到什么。
他去了趟卫生间,站在洗手池前,掬了一捧水浇到脸上。闭着眼睛没感觉身旁来了人,直到一只手贴上他的腰侧,他陡然一激灵,睁眼扫向手的主人。
是饭局上的人,王总儿子介绍过名字,他没记住。
陆与闻后退一步,关了水龙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你干嘛?”
对方半垂着眸,对着他柔柔弱弱地笑,“您腰上有水,我帮您擦一擦。”
陆与闻感到十分稀奇,很久没拍戏,也很久没和年轻演员接触,现在的人还挺直接。他扫了人一眼,问:“你哪个公司的,你们公司这么教你的?”
对方咬咬嘴唇,答:“火文化。”
陆与闻诧异,没料到饭局上来了火文化的艺人,他当即下了决定,“这样吧,吃完饭你来找我,我给你个房号,你经纪人来了吗?”
对方点点头,陆与闻嘱咐:“你一个人来,别让经纪人跟着。”
说完陆与闻走出卫生间,他没注意门口盆栽后站了个人,等他走远,方雨进了卫生间,里面的男孩见到他有点怯,方雨问:“他叫你去房间找他?”
男孩点了点头,眼里难掩惊喜,方雨面上看不出表情,他拧开水龙头洗手,说道:“去吧,你经纪人在找你。”
男孩走了以后,确认卫生间里再无别人,方雨给李惟打了电话,他将水龙头拧到最大,低声道:“陆与闻也来了,帮我找找他在哪个包厢,如果他开了房,把房号告诉我。”
李惟回了句明白,电话挂断,方雨关掉水龙头,打量镜子里化了浓妆的一张脸,还有身上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
他抽了很多张纸巾,发狠擦拭腰间裸露的皮肤,直到皮肤敏感泛红。
方雨扔掉纸巾,再次拧开水龙头,挤了一大坨洗手液,用力揉搓双手。他刚才被几个老男人摸了腰,又被强行抓住手,灌他喝了好几杯酒。
这晚他本来没接到通知,这家娱乐会所今晚开业,火文化大半的人都被叫来了,包括还没出道的新人,独独缺了他。
他是主动过来的,推开包厢的门,随手拿起一杯酒,说他来迟了该罚,仰头自灌三杯。这一举动为他赢得一阵叫好声,使他不像个闯入者,反而像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的老手,因此很快被接纳,也很快被玩狎被灌酒。
喝酒时他看见穿着服务生衣服的李惟,推门进来送酒水,李惟得知他今晚要来这里,不顾阻挠也混进来了。
这家娱乐会所看似和火文化毫无关系,但李惟查了法人代表,认出法人代表的名字曾出现在李乐的记事本里。
方雨冲干净手上的泡沫,一眨不眨注视镜子里的人。越陌生越好,他想,只有忘了自己是谁,他才能回去那个包厢,回到那群人中间,卖笑陪酒,必要时候身体也是吸引招揽的工具。
不知道当年李乐是否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