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病人的心理着想,家属们选择了不告知林世强他得了肺癌而且还是晚期,也因为林世强生病,平日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小县城的毛仔一家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回来得也很频繁。
毛仔一家上一次回来还是在半个月前,也就是这次回来,出了事。
肺癌晚期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到了后期林世强对自己的病心里也有了数,人到了垂死之际便会格外的恋旧,林世强想回以前住过的村子里再看看。
于是毛仔一家三口再加上林世强二老,一家人开车浩浩荡荡的回了村子。
村子早就被征收了,不复原来的模样,即便如此林世强还是坐在轮椅上,恋恋不舍的让毛仔推着他在村子里待了一天,直到傍晚天马上就要黑了才开车回去。
而毛仔的妻子也是在要回去的时候,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
林世强以前的老房子旁边有一口井,以前喝水用水都是从这口井里提,但是现在这口井因为无人使用慢慢荒废了,旁边杂草丛生。
而毛仔的妻子回头看的这一眼,正巧看见了一个背影佝偻的老太太披头散发的背对着她,站在水井边往下望,似是察觉到女人的视线,老太太缓缓抬起了头,与女人对视。
就像是人刻在基因里的对危险的下意识规避,女人猛地转过头,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在大夏天里出了一身冷汗,全身发软,头皮整个快要炸开的感觉,眼冒金星。
像是跑了八百米似的,她猛烈的喘息着,毛仔奇怪的看了妻子一眼,问她怎么了,女人指了指水井的方向,吓得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井边上站着,站着一个人。”
她多么希望那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老太太跑到了井边张望。
但是毛仔的话让她的心直直的往下坠,“你是不是看错了?水井边上没人。”
林世强夫妻两带着孙子已经上了车,只剩下毛仔和妻子两人站在车头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脸上僵硬到如木偶的神情。
“哈哈哈可能就是你看错了,那水井边上那么多树,现在天色晚了光线不好,树枝垂下来确实挺像个人的。要不然就是附近谁家的老太太刚吃完饭正散步呢,农村里晚饭吃得早,也正常。”毛仔语速勉强装得淡定。
但两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话罢了。
村子早就被拆了,土地也被征用了,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一直的没被开发罢了,这附近不说一句荒无人烟那也差不太多,离得最近的人家距离这里起码也有2k左右,怎么可能会有老人散步散至此处呢。
“上车吧。”毛仔拉着妻子急匆匆的上了车。
上车后两人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林世强因为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所以心情很好,再加上小孩子在一旁童言童语惹人发笑,车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点欢声笑语,只是可能连毛仔自己都没有注意,回家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提速,只花了来程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回到了家。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完成了林世强的心愿后毛仔一家就回了现在定居的隔壁市。
但女人的噩梦也随之来临,一开始她总是重复的做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即将要上车的时候,在那个关键节点她总是会回头,然后看到一口荒废破旧的井。
但是做完梦后她醒来时什么都不会记得,只会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还是个不太好的梦。
刚开始女人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接连好几天她总是做梦,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但身子却越来越沉重,就好像休息得很差似的。
她去做了按摩,还做了针灸,都没有改善这种情况,直到一个星期前,她所做的那个重复又完全一样的梦终于有了变化。
梦里她又是即将要上车的状态,然后回头,那口废弃荒凉的井边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双手。
一双苍白,没有任何血色的手,紧紧的扒在井口。
女人吓了一跳,像逃似的回到了车上,将车门紧紧关上,她还是吓得头皮发麻,大口喘息着。
猛然睁开眼睛,她正安安全全的躺在自家的床上,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女人对自己说道,但当她手腕上的iwatch自动亮起时,四点四十四分的时间让她全身一僵。
就像是烟花冲上天空带来转瞬即逝的美丽,这个不祥的时间点就如烟花的引线冲破了女人脑海里封锁的所有回忆。
她想起来了,她回来后这整整一个星期她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内容一模一样,只有今天,梦里的情景发生了变化,井口边多了一双手。
女人恐慌不已,立刻告诉了自己的丈夫毛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