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吟给云安的符咒大约有两三张, 云安看了看又看,才勉强看出来这三张应当都是驱鬼的, 上面的内容与云安父亲所画的大差不差。

只是云安父亲的落笔坚定有力,看上去一气呵成, 金子吟的符咒有些歪歪扭扭, 但走向大抵是正确的。

如此一对比云安心里也有了数, 他默默的将这两份符咒分开放在了两个口袋里,如果今晚真的遇险……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云安摸着口袋里的符咒心里有了些许的底气。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小区中央的空地上灵堂早就搭建好了,请来的专职哭丧队, 幽怨婉转的哭声像溪水细流般一波一波涌来。

饭桌上, 云安吃着饭却食不知味,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哭丧声听得似乎瘆得慌。

客厅里时针慢慢指向了九点,吃过饭云安收拾了碗筷,出了厨房后外公已经回了房间,客厅的沙发上就坐着外婆一人,她换了套衣服,穿着深色的短袖长裤和一双黑色的布鞋,半百的发丝用皮筋扎在脑后,表情淡淡的,像是在看电视,可电视机已经关上了。

云安站在餐桌的位置站了一会儿看着外婆发呆的模样才明白,原来她并没有表面上那般淡然。

四舅奶奶和小志的死,外婆或多或少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听到动静,外婆回过神来,她站起身对着云安招了招手道:“安安,你去换身衣服,穿套深色的,陪着奶奶去一趟你四舅奶奶的灵堂。”

云安抿着唇,有些许的犹豫,其实他打算的是今晚不出门就待在家里。

深夜外出,又在四舅奶奶的灵堂,怎么看都像是buff加满了,很容易出事。

可是现在……他摸到了口袋里的符咒,就算他躲过了今晚,四舅奶奶用血标记了他,她总会来的,不是今晚也会是明晚。

见云安沉默纠结的模样,外婆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到了云安面前,她只以为云安是耍小孩子脾气,不愿意去参加这种繁琐的看似封建迷信的事情。

现在的小孩接受了很多的教育,有着不一样的想法,云安外婆都知道。

“安安,今晚你四舅奶奶和小志叔就会出殡,咱们只需要去今晚这一次。”外婆道,“而且这次过去,你代表的是你的父母,他们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你替你爸妈给四舅奶奶嗑几个头,哭几句。”

四舅奶奶是云安父母的亲舅妈,按照这里的习俗,外甥和外甥女都是要陪同直系亲属一起守夜的,云安父母回不来,让云安代替,也算是合情合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云安知晓自己必然是躲不过去的,而他现在也改变了想法,躲也没用,还不如主动出击。

“奶奶,我去。”云安答应了。他回房间迅速的换了套衣服,然后陪着外婆落了锁关上了门,朝着摆在小区中央的灵堂走去。

月朗星稀,漆黑的夜幕里闪烁的星星慢慢的被一层一层的乌云包裹着,乌云像蛰伏已久的野兽,缓慢的靠近着自己的猎物。

越靠近那哭丧的声音就越大,原本空荡的空地上是用不锈钢和防水帆布搭建好的灵堂,空间很大,比上次云安见着的吉祥奶奶的灵堂还要大,大抵是因为里面要摆两幅棺材。

母子二人同一天去世,丧礼放在一起办,这事也算新鲜,云安下午的时候也听到不少小区里的邻居议论,但是到了晚上丧仪真正要开始热闹的时候,却没有多少人驻足。

不同于云安刚进副本时见到的吉祥奶奶的那场丧仪,那场丧仪很热闹,在不大的空间里勉勉强强摆了五六个正方形的高个红色木桌,每个木桌配四条红色的长凳,一桌可以坐八个人。

流水席的席面热闹得很,吹拉弹唱,哭丧的在里面对着棺材哭丧烧纸,请来的戏班子和杂技团在灵堂旁又搭建了另一个小型的舞台,唱歌玩杂耍,吸引了许多人,不仅仅是小区里的居民还有小区外特意来看热闹的人们。

不知情的人们都说吉祥奶奶的儿女们孝顺,死后的排场肯花钱热闹,以前云安看着他们哭得凄惨可怜,又尽心尽力,也以为如此。

后来有了那场惨剧,云安也明白了,那哭声中悲伤难过大抵没有多少,恐惧求饶才是占了多数。

丧礼办得热闹也只不过是一种活着的人的心理补偿罢了,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丧礼办得再热闹也与他们无关了。

四舅奶奶的这场葬礼,客人很少,放眼望去,几乎全是林家的自家人,平日小区里最爱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也没来几个,云安看了眼手上戴着的手表,已经九点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晚了的缘故。

丧礼不热闹,唱白事的戏班子和杂技团也没有,看上去冷冷清清的,灵堂里只有一个穿着花里花哨道士服戴着道士帽子的中年男人在围着两副棺材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