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襄王发动对辽的最后一战。
这一战,襄王改变战术,采取组织进攻、分割包围策略,将耶律泓打得节节败退。耶律泓失守牛头山,带领剩余七万残军往北逃窜,襄王乘胜追击,径直追到阳关一带,又连夺下两州。
至此,辽军大败,持续了三个月的征辽之战落下帷幕。
在大宋将士们欢呼之际,辽国的边陲小镇,原本领军北逃的耶律泓坐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
他面前一盏昏暗的油灯,下属正在帮他包扎左肩上的伤口。
过了会,下属不解地问:“殿下,我们为何不回王廷去?眼下局势,二王子和三王子肯定会趁机作乱。”
耶律泓败北,声望大减,王廷势必有人趁机踩耶律泓并夺权。若不尽早回去主持大局,再拖延些时日,恐怕变故增多。
“不急。”耶律泓阴沉地盯着油灯,灯芯火苗映在他眼中,像鬼魅摇曳。
“难道殿下还有其他谋划?”下属问。
耶律泓没吭声。
这一战他输得彻底,可他并不是败在襄王手上,此前退让是他故意为之,意在佯败诱敌深入。而平洲之战原本计划得周密,却因为那个苏氏女给败了。
与其说他败给了襄王,倒不如说败给了苏氏女。
一个女人而已,凭她还能登天?耶律泓以前是这么想的。
他向来看不上女人,在他眼里,女人无非是床上玩物或用来稳固权势的工具。即便后来发现苏氏女
聪明,也只是觉得她比其他女人多了几分胆识和计谋而已。
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在他眼里,苏氏女是让他二十万辽军大败的罪魁祸首。
此仇不报,他怎甘心回去?她让他损失这么大,总得补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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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结束后,陆安荀变得越加忙碌。
苏绾问他忙什么。
陆安荀道:“现在已打完仗,襄王不日就要回京。在他回京之前,有些事得提前准备。”
苏绾懂了。
襄王在战场上应敌是真刀真枪地打,可回了东京城还有一场不见血的硬仗。若无充分准备,只能被动吃亏。
随陆安荀从东京城来的粮官几乎有一半是太子的人,这些人陆安荀之前没机会收拾,趁这次庄涿通敌事件,陆安荀索性以查案为由全部扣押。
这些天,他忙里忙外就是在审查太子奸细。
“太子在战事上动手脚,这里头还牵扯耶律泓......”陆安荀道:“襄王这次回京必定要送他大礼。”
“有把握吗?”
“证据确凿。”
想到什么,陆安荀将苏绾楼过来:“苏绾,你又帮了我,若无你警觉应对,平洲这一战不一定能胜。”
他道:“我得好好谢你。”
苏绾顺势坐上他的腿:“好说,那你想怎么谢我呀?”
“我想.......”陆安荀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
“......”苏绾不乐意:“这哪里是谢我?分明是你自己讨好处。”
“好不好?”陆安荀哀求:“我轻轻地。”
他还没脸没皮地补充:“我看过医书了,怀孕妇人三个月后就可以行房。难道你就不想吗?”
想,怎么不想?自从她被耶律泓抓走到现在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行房了。
她也想得很。
上回在乌家镇相聚短暂没能有机会,这次他好不容易回来,却又一头扎进燕山府的案子中。
难得今天两人都得了点闲。
但苏绾不想这么轻易答应他,她故作绝情:“我一点也不想。”
陆安荀被她这模样勾得发馋,一双眸子可怜巴巴跟大狗狗似的。
“好不好?嗯?”他亲她的唇:“我一定轻轻地。”
陆安荀这人就是这样,平时惯爱当大爷,霸道起来比谁都霸道。可在这种时候,求起苏绾来,什么低声下气的好话、什么可怜模样都做得出来。脸面这种东西早被他扔犄角旮旯去了。
苏绾受不住,三两下被他点火,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
很快,两人在书房里就胡闹起来。
半醉半醒间,苏绾开口问:“襄王何时回京?”
“你想回京了?”
“我想我大姐和三姐了。”
陆安荀抬起她的腿,缓缓动作:“可能.......暂时回不来。”
“为何?()”
因为祁渊受伤了。7()”
苏绾奇怪:“怎么又受伤?”
“我哪里知道?”陆安荀一脸鄙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娇贵得跟什么似的。”
“......”苏绾不理会,又问:“那我三姐呢?也还在军营中?”
“大姐没能回,三姐也只好陪着,不过倒也不是闲着无事。”
“我三姐在军营里还能有什么事?”
“襄王行军打仗喜研究舆图,正好有些不懂的.......向三姐请教。”
这话说出来,陆安荀都替襄王脸臊,用什么借口不好,非得用这个。
舆图不懂?他不懂才怪!
苏绾听完,“哦”了声,也没多想,揪着软衾,闭眼享受。
陆安荀动作了会,好奇地看向她的肚子。
“苏绾。”
“嗯?”
“你说咱们会不会生个女儿?”
苏绾闭着眼问:“你为何这么想要女儿?”
“想。”陆安荀说:“女儿乖,若能长得跟你一样更好。”
“可万一是儿子呢?”
“那就得好好教了,不能学坏,敢不听话,我收拾他。”
“........”
一阵热浪袭来,苏绾弓起身子,手指紧紧抠着陆安荀的肩。
“陆安荀,”她说:“我们生两个孩子吧,一男一女,女儿像我,儿子像你就好。”
“好。”陆安荀低头去亲她:“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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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结束后,苏绾闲下来,这一得闲就发现衣服不够穿了。
毕竟已怀身孕,再过不久肚子就会变大,得多备些衣物。此前全部心神都在送粮的事上,没留意这些。现在闲下来,她就想给自己裁些衣裳。
见陆安荀也没两件好的,于是又打算给陆安荀也添几件。看二姐对穿着不上心,便又把苏瑛的揽过来。
这么一揽,衣裳越揽越多,连带着身边的婢女也打算换新的。
“行吧,”苏绾拍板:“我们去绸缎庄选布料,反正过不久就得回京,提前做一些路上备用也好。”
是以,趁着这日天气好,苏绾拉着苏瑛一起出门。
可在她出门后,路边蹲着的小乞丐,立即起身跑了。
...
城西一家破旧低矮的铺子里,此时只开了半扇门。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坐在炉边煮酒,待酒煮好,他含了口喷在匕首上,再用布细细擦拭。
此人正是易容后的耶律泓,两日前就混进了燕山府中。
“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说:“本王正要找机会,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
他又问:“陆安荀现在在哪?”
“殿下,”那乞丐模样的男人说:“陆安荀在官署,属下派人一直蹲守在府衙门外,未曾见陆安荀出来。”
想了想,他问:“需要属下像上次那样将苏氏女引出城吗?”
“不必,本王亲自捉她。”耶律泓不紧不慢地收好匕首:“本王要在陆安荀的眼皮子底下捉他的妻子,我倒要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须臾,他吩咐:“去准备吧。”
“是。”男人得令,立即出门。只是出门前他又缩小身子,变成了街边那个小乞丐。
没多久,耶律泓按着指引,来到布庄。看见手下留的记号,就知道事情办成了。
他不慌不忙,在路边摊子丢了两个铜板,要了盏茶吃。
一盏茶吃完,这才走进巷子,然后提足一跃,翻了进去。
此前那个乞丐上前来,他身边还跟着几个蒙面人。
“殿下,”他指着西边的一间屋子:“人在里面。”
耶律泓“嗯”了声,大步过去,推开门。
入目的,是个着湘妃色褙子的女子,她长发柔顺披肩,头上不伦不类地戴着支珊瑚珠钗。
低头捂脸的模样,像是害怕又像是娇羞。
莫名地,耶律泓觉得不对劲。
果然,当这女子抬头露出那张脸时,耶律泓惊骇。
“怎么是你?”
一身女装的陆安荀,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周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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