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石头总会暴露的,哪怕外边镶了一层金,接触久了就会发现,那是压根不是金子,是粪。
谢林鸢感叹了一声,没感叹多久,小二便推门而入,看着漏风的窗户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季容妗与谢林鸢相对而坐,开始心疼起自己,惨的哪是江楠语,分明是她们两。
哀春伤秋过后,季容妗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忽然看向谢林鸢:“你呢?国师大人,女皇陛下没有催着你回去?”
谢林鸢哼了一声:“暂时不回去,来都来了,再玩几日就是。”
女皇国的使者已然知晓季容妗找到国师一事,对她十分感激的同时,明里暗里让她帮忙劝着让谢林鸢赶紧回去。
毕竟,国师在女皇国是相当重要的。
或者说,对陛下而言,相当重要,不然也不会派肖桂安这个将军前来接她回去。
季容妗看出自己这老乡的想法,无异是想多气气那个女皇,毕竟拿选皇父一事刺激她,确实过分。
“如果你不急着走的话,月末会有秋猎比赛,你可以一同参加。”季容妗想了想与她道。
“真的?!”谢林鸢立马激动:“我也可以一起是吗?!”
季容妗点头:“应当可以。”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如果女皇国来使和陛下不着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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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谢林鸢分别后,季容妗便回了府。
已是傍晚,沈竹绾差不多应该回来了。
她脚步轻快,准备去书房找她。
没走几步,冬梅便匆匆出现:“驸马,您快去看看,公主方才晕倒了!”
季容妗心脏停了一瞬,连话也顾不着回,便疾步往沈竹绾房间去。
她到时,太医刚施完针,正和金喜说着什么,两步迈过去,季容妗急忙问道:“公主怎么了?”
太医不是江太医,是另一个不认识的老者。
他看了眼季容妗,叹气:“公主忧思过甚啊,昨日又受了寒,所以才会昏迷过去。不过老夫方才已经扎了针,让殿下安心睡吧,明日醒来照着药方煎些药,很快便好了。”
说完,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季容妗。
季容妗有些急切,道:“很严重吗?还有什么?太医请务必都告诉我。”
“没什么。”太医摇摇头道:“驸马若是可以,便劝着些公主少忧慎思,若总是这般忧思过甚……唉,罢了。”
少忧慎思,也难怪太医欲言又止最后说句“罢了”,对沈竹绾而言,这必然不可能。
她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女子,面色苍白身形瘦削,被子盖在身上几乎显不出身形来。
少忧慎思,怎么才能让她少忧慎思?
关于这个问题,季容妗守在沈竹绾身旁想了一夜。
她一遍遍看向女子,不时为她擦汗盖被,每看见那张苍白的脸,便在心中责怪自己前二十年得过且过只顾活着,竟没
学到一点可以帮助她的。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原主是季太傅的女儿,而信仰季太傅的那些人,会因此站在公主身后。
悲哀的,这一点身份提供而来的便利也不是因为她。
她能提供的只有百无一用廉价的温柔和永远不会背叛她的心。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公主若是知道她是女子,还会喜欢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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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竹绾悠悠转醒,迷糊中看见一张脸欣喜地凑近她,却又在快要碰到她时,后退了回去。
“冬梅快去煎药。”季容妗顿了顿,转身道:“算了,我亲自来。”
一只手忽地抓住了她的衣摆。
季容妗停下脚步,坐回沈竹绾身边:“公主,臣去给你煎药。”
沈竹绾默不作声地抓着她的衣摆,又松开了手。
季容妗松下一口气时,又听沈竹绾轻声说:“让她们去,驸马留在这。”
声音轻小,掺着病弱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人在生病时,情绪最是敏感,方才她退开的那一步让沈竹绾有一种若是不抓住她,她便会就此远离的错觉,所以她伸手了。
季容妗微顿,喉头一时有些微哽,避开她的视线回道:“好,冬梅,你去煎药,亲自看着。”
冬梅应声匆匆下去,金喜在一边看着,也自觉离去。
屋内一时只剩下两人。
季容妗轻手轻脚将她扶起,轻声:“公主,感觉好些了吗?”
沈竹绾睡了长久的一觉,连今日的早朝都免了,恢复的其实很好,只是还略有些风寒,可她瞧着少女这副满眼心疼的模样,便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头痛。”言罢,抬眸看向少女:“驸马方才想去哪?”
季容妗眼神闪烁了一下,在她背后塞了个靠枕,这才回她:“臣想去为公主煎药。”
“只是如此?”沈竹绾静静瞧着她,又在她目光看过来时,缓缓垂下眼睫,轻声:“我以为,驸马不想留在本宫身边了。”
季容妗眼圈微湿,却仍旧笑了笑,道:“怎么会呢,公主,臣会一直留在公主身边。”
“会”与“想”,压根不是一个意思。
沈竹绾这样的人,怎会察觉不到,她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又仿佛回到了两人不熟的那段时间,充满着疏离。
沈竹绾默默注视了她好一会,似要看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季容妗不敢与她对视,屋内便这样沉默了下来。
直到金喜进来,与两人道:“有人来探望公主,是否要回绝?”
没待沈竹绾说话,季容妗便匆匆站起,道:“有人探望?我去瞧瞧。”
说完,轻轻捏了捏沈竹绾的手,道:“公主,臣出去看看,一会便回来。”
沈竹绾没有拦着她,只是轻叹了口气,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季容妗心神不宁地到了门口,来的是工部尚书
王鸣。()
甫一见着季容妗,他便拱了拱手,将身后的补品递过去:季大人,听闻公主病了,下官特来拜访,一点礼品,望公主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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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妗瞧着他手中的补品,轻轻点头:“王大人心意领了,这东西便收回去吧。”
在朝堂混了这般久,王鸣是谁的人,她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