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睛,云安的额头抵着花的胸膛,只听到了自己猛烈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声。
小鞭炮就像是烟花,转瞬即逝,很快就炸得一干二净了,只留下了浓浓的烟味,熏得人直皱眉头,等到烟味消散,云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正好是中午12点。
杨瞎子的算卦仪式正式开始了。
这是云安第一次见人算卦,好奇得很,表现得不像是个天师世家的后代,像个第一次回乡下的小孩,对什么都觉得很新奇。
听着杨瞎子围着坟包念念叨叨,声音很小,云安使劲听才听出来个大概。
仪式开始之前放鞭炮好像是传统,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埋在土里的逝者,然后再将自己的诉求讲给土地里的人听。
而杨瞎子便是在问太姥姥觉得什么时候立碑最好。
问完之后杨瞎子猛地拿出自己背后的桃木剑,然后桃木剑一刀隔断了带来的打鸣大公鸡的脖颈,公鸡叫也叫不出声,小小的脑袋无力的垂在一侧,两只爪子和两边的翅膀却还是在扑腾着,却还是无法挣脱。
鲜红的鸡血滴在了坟包上,在场的每一个林家人的表情都十分的肃穆。
只有云安微微蹙眉,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祭祀,原本太姥姥就怨气深,再用鸡血祭拜她,岂不是让她的怨气更深重?
而站得离坟包最远的花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场“闹剧”,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变化。
“好了。”杨瞎子将桃木剑的剑尖沾上鸡血,然后又开始神神叨叨起来,不仅如此,还围着坟包快步小走了一圈,然后停在坟包中央的前方,面对着林家人紧紧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神色。
足足过了五分钟,久到云安都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毕竟太姥姥的凶云安见识过。突然杨瞎子睁开了眼睛,不仅仅把云安吓了一跳,在场的人除了花和林世平,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问你们,这场修墓立碑的仪式是谁来主持?”杨瞎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严肃,声音很大,大到快要破音了,听着似乎还带着女声的尖利。
“我。”林世成心中惴惴不安,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是自己,他见杨瞎子这副紧绷着的神态,心中怯了三分,硬着头破问道:“怎么了杨大师,是,是什么不妥吗?”
“你不能主持这场修墓立碑仪式。”杨瞎子拿桃木剑指着林世成,深深的看了林世成许久,像是要将人看穿似的,“若是你来主持,那这墓不一定能修的成,这墓碑也不一定能立起来。”
“啊?”林世成懵了,反应过来后瞬间慌了神,下意识的看向了林佩娥,林佩娥却没有回应他的视线,林世成慌慌张张的问杨瞎子道:“那,那怎么办?”
“得换一个人来。”杨瞎子道。
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他们回村之前就定下了是林世成来组织修墓立碑的事情,现在杨瞎子却说不能是他来弄,那谁来?
七个儿女,现场只到了三位,除去林世成就只剩下林世平和林佩娥了。
儿子优先,那便是林世平了。
如果说方才是被杨瞎子突然抛出的话吓到了,那么现在过了一分钟,林世成冷静了下来。
他冷眼看了看杨瞎子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弟弟,铁青着脸道:“换谁?换成林世平?”
没等杨瞎子开口回答,林世成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冷笑一声看着林世平道:“四弟,为了和我争夺修墓立碑的事你也算机关算计煞费苦心了吧。”
“你瞒着我们提早一步回了村和我们待在一起,你是不是在见我们之前去找了一趟杨瞎子,你出了多少钱让杨瞎子陪着你一起演这一出戏来骗我们?”林世平越说越生气,也不顾还有杨瞎子这个外人在,家丑不可外扬,直接撕破了脸道:“都是亲兄弟,你做得了初一就别怪哥哥做十五了!”
在场没有人说话,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林世成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最初的惊诧过后,云安也是这般想的,不过他没想到林世平居然会横插一脚想要抢过修墓的事情做,这是为什么?
林世成的态度转变得也很快,明明那天上午云安当众宣布的时候他还不情不愿,现在却将这件差事宝贝得和什么似的,谁来抢和谁急。
林世平到的比他们早,也不是没有可能先去找杨瞎子来做局,用鬼神之说来吓退林世成。
“你说话啊,哑巴了?”林世成生气道,他指着林世平的鼻子骂道:“我可告诉你,这事是世强交代让我来做的,银行卡也是交到我手上,想要我让给你,做梦去吧。”
林世成回过头看着杨瞎子,怒道:“你也滚。”
杨瞎子和林世平是一丘之貉,他难道还会真心实意的帮自己算时辰吗?恐怕巴不得自己失败。
兄弟阋墙,林佩娥站在一旁如老僧坐定,一动不动,云安便也跟着外婆没有贸贸然过去插手,只是他看了看林世平米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的表情和杨瞎子被怒斥滚后岿然不动低垂眼眸面无表情的神态,心中的疑惑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