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往回拉,门即将被关上,云安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更加紧张,紧张得喉咙似乎都被糊住了,他总隐隐有一种预感。

它已经到了。

在门即将被关上的那一瞬间,一只死灰青白的手从那仅存的缝隙里伸了进来,死死的抓住了门的边缘。

全身的血液像升空的烟花猛然炸开,来不及了,这扇门关不上了。

在极度的恐惧下云安反而什么都忘了,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门被猛然拉开,客厅里的灯光瞬间被点亮,云安不知被什么拌住了脚,重重的摔倒在地。

疼痛蔓延全身,他却感觉不到,半趴在地上,他不敢回头。

可是听觉嗅觉触觉每一种感觉都在提醒着他,它进来了,云安要死了。

咬住牙,云安已经闻到了那股浓烈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他颤抖着,如风雨中摇摆的浮萍,在浑身的汗毛炸开时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手捏紧了口袋里的符。

符是最后用的,不到万不得已云安真的不想使用它,不是因为符的珍贵,而是它只能近距离的使用。

这就代表着云安必须要等它靠近,直面它,才能有机会将符贴在鬼怪的身上,引来雷劫。

云安怕鬼,连看个恐怖片都只敢看开头和结局,他觉得他一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做到不害怕,可是现在只有他自己,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所以他必须面对。

莹澈的泪珠滚滚而下,云安恐惧到连尖叫都无法做到,他颤抖着紧紧握住了符,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它靠近的机会。

客厅里的顶灯越来越亮,似乎在提醒着云安,让他看清楚它的模样。

耳边传来赫赫的笑声,在那股极致的寒冷即将触碰到云安的脚踝时,砰的一声,客厅顶灯的灯泡,炸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云安身后响起,“滚!”

云安猛然抬头,明亮的月光余晖透过客厅的窗户打在花的身上,为他勾勒出温柔的轮廓,他穿着最普通的T恤牛仔裤,却威严得像个统御天下的帝王。

眉头紧锁,不怒自威,轻描淡写的定下了生死,就像最初云安在那个逼仄的房间里见到凭空出现的他一样。

身前传来一阵尖利的啸声,隐含着痛苦、不甘与愤怒,云安下意识想要回过头去看,却被一只温暖又宽大的手掌覆盖了眼帘。

花半蹲下身子,伸手遮住云安的眼睛,他面无表情,像一尊高高在上的神,蔑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女人痛苦的在屋子里翻滚着,一双全黑的眼睛流下血泪,死死的瞪着云安,却在下一秒被花弄瞎了双眼。

冷哼一声,花神情淡漠,但深沉眼眸中却含着点点怒火,在云安没有察觉的屋子角落里,忽然出现了另一个黑色的身影。

在花的默许下,老人慢慢走近浑身都在燃烧的女鬼,女鬼扭曲的脸上第一次爬上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像是拖死狗一样,女鬼身上的火焰没有伤害老人半分,只灼烧着女鬼的灵魂,却又不肯给它一个痛快,老人抓着女鬼的头发,走出了花家,在离开前转过身子对着花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老人的目光停留在被花遮住眼睛,还在细微发抖的云安身上,眼神变得慈祥,她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拖着女鬼慢慢的走下楼。

“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云安被吓得浑身一抖,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放在眼前的那只手。

“安安,没事了。”花松开了手,客厅里灯又亮了,云安颤颤巍巍的抬眼,纤细浓长的睫羽颤抖着,像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惹人怜爱。

看着云安这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花的心像被揪住了,生出了点悔意。

因为过度的惊恐,哪怕是看见了花,云安都像是没有回过神来一样,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里布满了惶恐不安,手掌下的身躯还在发抖,因为摔了一跤,胳膊上嫩白细腻的肌肤擦破了皮,他双眸含泪,此刻抬眼望着花,摇摇欲坠的眼泪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在云安遇到生死劫时花每次都出现得那样及时,他脸上总带着温柔的关切,眼睛里的心疼满得似乎都快要溢出来了,而云安傻乎乎的每一次都相信了。

他那样的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就连唇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性感,叫人怎会不沉迷。

指甲掐进掌心里,云安就这样看着花,嘴唇抿得很紧,他发着抖,像是淋了雨却找不到妈妈只能独自舔舐的幼崽,倔强得让人的心似乎都快被揉碎了。

花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将云安抱在了怀里。

既然云安不肯主动,那就他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