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温香软玉在怀,花轻嗅云安的颈间,是他熟悉的淡淡的香味,怀里的人软得像是一滩不成形的水,花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此刻他还不知,这样的感觉就叫怜惜。
邪神高高在上,无爱无怜,无人可以让他停下脚步,牵动心神,但怀里的人做到了。
趴在花的怀里,嗅着淡淡的青草木与雪山融合的气息,感受着熟悉的体温,云安绷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哭得可怜,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紧紧抓着花的衣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哭得很小声又隐忍,让花再一次后悔了。
云安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头很疼,胳膊上的伤口也很疼,腿上肚子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慢慢的他不哭了,花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两人坐在客厅的地上,互相依偎着,花用他的胳膊与胸膛构建了一个坚固的小小的城堡,将爱哭的胆子很小的云安紧紧护住,给予他安全与温柔。
“花。”云安的脸上全是眼泪,已经干掉的和未干的夹杂在一起,他的声音软软的,让花想到了漂亮的柔软的棉花糖,很美但却脆弱,只需要一点点水就会把它融化掉,世间再无它出现过的痕迹。
想到这里,花紧了紧搂住云安的胳膊,更加用力的将人抱在了怀里,他听到云安在叫自己,也很轻的说道:“我在。”就好像怕声音大了,怀里的人也会融化消失。
“今晚吓到你了是不是?”见云安久久都未曾言语,花低头亲了亲云安白皙娇嫩的额头,轻声哄道:“它不会再出现了,我将它……”
花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云安打断了。
这很少见,云安几乎不会打断花说话,花记得,他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眸里总是含着许多许多的感情,花分不清那些感情是什么,这对于他来说太复杂了。
可是花知道,这些感情里没有恐惧、畏怖等糟糕情绪。
明明云安就在自己怀里,可花却觉得自己好像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他不能随心所欲的再抓住他。
“你是不是……一直……在这个房间里。”云安哽咽着问道。
他表现得那样依恋花,恨不得将自己缩小了藏在花的口袋里,可问出的话却让像一把剑,硬生生的想要斩断某些连接的东西。
花抱着云安的手变得更紧,抱得云安有些痛,但云安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了答案。
“是。”云安听到了花的声音。
此刻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放纵自己在花此刻给予他的温柔和很像很像爱意的表达中沉沦,另一半则冷静的退出花的怀抱,摈弃一切情感,用最理智的方式将一切摊开。
“你是故意的。”云安没有用疑问句,因为他知道花的回答,花屈高就下的与他签订契约,他的骄傲自尊也不会容许他说谎。
哪怕谎言会让他们获得短暂的幸福。
“你知道我上楼了,也知道四舅奶奶就在我身后,甚至知道我今晚会遭遇这些。”云安好不容易平息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早就知道的,花他不是人,所以他不懂什么是爱情,哪怕他给予了自己温柔与庇护,但他不爱自己。
云安张开了嘴巴,他想说话,可是巨大的悲伤像看不到边际的海,他像溺水的人在海水里沉浮,他哭得咳嗽,想说却又说不出。
二十岁的云安,第一次体验到了爱情带来的悲伤。
“你都知道。”云安抓着花的衣服下摆,他紧紧抱着他,“你看着我哭,看着我担惊受怕,看着我摔倒,看着我面对死亡,你什么都知道,却总在最后那一刻才出现。”
被戳破了心思的花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坦荡,用些小手段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他已经给予了云安最大的自由,也算纵容了。
“对。”花点头,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云安的眉眼,眼泪很咸很涩,带动着花的心似乎也变得酸涩了起来,“你这段时间都在故意疏远我,云安,我不是傻子,我能感受到。”
“你要知道,副本里你那些所谓的队友是护不住你的,你能依靠的只有我,这不也是最初我们签订契约的原因么。”
“我不忍苛责你,也不想勉强你,但你总归是要知道的,能保护你的只有我,你看,就像现在。”
你被鬼怪追得狼狈,而我轻而易举的保护了你。
云安抬起头,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要落不落的泪珠,他哭腔很重,看上去伤心难过极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什么?”花没听懂云安的话。
云安抽噎着,这二十年的时间他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爱过别人,但是他知道喜欢和爱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