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缪尔上手一摸,就情不自禁地感叹了声:“天啊。”
昏耀歪头撑着下颌,饶有趣味地说:“披上,我看看。”
于是,兰缪尔将白皙的指节搭在火红色的毛毯上,抖开那沉甸甸的重量,像披风一样搭住肩膀。
火狐王的躯体确实很大。将皮毛加工缝纫,制成了毯子之后,不仅能把人类整个儿裹进去,还在地上拖出一片艳红。
难以想象,昏耀究竟是怎么在呼啸的雪山中跟这样的庞然大物搏斗的。
昏耀:“什么感觉?”
兰缪尔:“嗯……很暖和?”
昏耀满意了。
他站起来,走向他的奴隶,并从后面拾起毛毯的一角,恶劣地将兰缪尔蒙头裹住。
人类“唔”地发出小小的惊呼,在毛毯里面扑腾了两下。魔王便将他连人带毯地扛起来,一直抱到床上。
毛毯散开,兰缪尔银灰长发凌乱,无奈地仰躺在一片柔软中。
昏耀:“不错,很合适,以后这毛毯就放在宫殿里。你喜欢可以用。”
兰缪尔讶然:“您不准备挂到宝库里去吗?”
昏耀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火狐牙已经挂上去了。皮毛太大,白占地方。”
兰缪尔其实很喜欢这条又美丽又柔软又暖和的毛毯,立马将半张脸压进了毛茸茸里面。
昏耀弯了弯嘴角。
像发现了什么幼稚却有趣的游戏一样,魔王再次抓起毛毯的一角,把兰缪尔埋了进去。
……相处第五年,他还是会经常觉得他的奴隶可爱。
那一年的极寒祭礼,魔王仍然亲自受寒。
兰缪尔想与昏耀同去,但得不到允许。魔王又搬出什么“人类不配”“你想得美”之类的借口,将奴隶关在烧着火石炉的宫殿里。
兰缪尔只能站在老地方那扇窗户前目送着昏耀在雪中行走的背影。
魔王仍然是次日凌晨归来。兰缪尔抖开那张火狐皮毯裹在昏耀身上。令侍从取来他为他准备的饭菜,以及炉子上烫着的酒。
等昏耀稍微好受一些之后,兰缪尔忽然歪头问道:
“说起来,吾王为什么会唱祭歌?”
时至今日,兰缪尔确实知道了:原来一般的魔王或者首领,真的不会自己唱祭歌的。
昏耀盘膝坐在兽皮上,将编起来的发辫拆开,嘴里说:“没有为什么。当年过得落魄,没有自己的祭司,可不就得自己唱?这首歌又不难。”
兰缪尔挪过去,帮他捻走发间还没融化的小冰碴之后,用手去捂被冻得冰冷的那截断角,问:“受寒呢?”
魔王的深红眼眸闪动了一下:“也没有为什么。”
兰缪尔:“您只是不想对我说。”
“……”
昏耀的喉结动了动,在掌中把玩着刚拆下来的骨铃。
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开口:“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受寒的时候。”
那或许是他毕生里最为狼狈、最为绝望的冬天,昏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