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魔眼里一下子就有了泪花。
“吾王!”她跪在地上。
“吾仁慈的王……”
“啧。”昏耀眼角一跳,仁慈,他居然也能被冠以这种名号!
旁边的兰缪尔直接笑出来了,他将女魔扶起来,居然认真地说:“没错,吾王仁慈。”
“我的孩子……”女魔认出了兰缪尔,她嗫嚅着问,“十二年后,也会在这片土地上,长成一个堂堂正正的小伙子吗?”
这实在是个很难以给出答案的问题,而一般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寻求的也并非一个准确的答案或预言。
她只是想求眼前的大人,替她驱散这份初来乍到的不安。
于是兰缪尔笑了笑,说:“我会祝福他的。”
那位女魔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哽咽道:“如果能够这样,他应该做王身边最忠诚的亲卫。”
兰缪尔:“王的身边,只留最精壮的勇士。你的小伙子需要努力。”
……
就这样,他们在田间走走停停,走了大概半个钟,昏耀就发现兰缪尔开始有点喘。
魔王现在好像浑身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一样,那点明面上的风平浪静还在摇摇欲坠地撑着,其实整个魔的状态已经很不对劲。
兰缪尔还想往前走走,冷不丁肩膀被突然按住。
魔王盯着他的目光都有点神经质了,说:“你走太久了,我们回车上去。”
兰缪尔无奈:“您这是怎么了?才走了一会儿呢,我没有事的。”
昏耀用力摇头,声音发虚且紧绷着:“兰缪尔,陪我回车上去。”
说完的瞬间,他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不该出现在魔王身上的软弱,好似在恳求一样。
“我……”兰缪尔愣住了,刚想说话,昏耀已经弯身将他横抱起来,快步朝马车走过去。
他的脚步有些凌乱,好像背后有什么可怕的阴影在追着。
如果此刻,兰缪尔真的再吐口血发个病,或许魔王将会直接崩溃。但万幸没有,昏耀将兰缪尔放回马车里休息,又拿过水囊来让他喝点。
兰缪尔对魔王这种如临大敌的做派哭笑不得。
他倚在软垫上拧开水囊,晃荡着沾满泥土的双足,说:“吾王可以让我先擦擦脚吗?”
昏耀就说:“你躺好,给我。”
他拿过水囊,又拽过来一条毛巾,倒水打湿了。
田间小路上,野草与碎石间,不知名的虫子在咕咕唧唧地叫了起来。
魔王在马车前半跪下来,捧起人类的双足,认真为他擦拭。
兰缪尔定定看了昏耀片刻,忽然说:“吾王,您知道吗?”
“光明神母的教诲中说,若一个人赤足走过大地后,又被擦去脚上的泥土,这便象征着那人的罪孽从灵魂上落去。”
他笑了:“您在为我擦去罪孽呢。”
昏耀不以为然,他抬起眼,用手背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你这种人,也有罪孽?”
兰缪尔连连点头,坚称:“有的。”
昏耀哼了一声,又问:“你们的神教,是不是说谁都有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