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昙昼沉默半晌,终于叹了口气,缓和了脸色,语带同情道:“看来你也是身不由己,罢了,京中贵人你一个都吃罪不起,行事时偶尔有些纰漏,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以后万不可在重要之事上说谎,若不是本官在此,你早就被人拖进大狱严刑伺候了。”
杜琢对杜昙昼的突然变脸早已熟悉无比,这都是杜侍郎在临台干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之举。
找到了明确的线索,就要藏到最后才亮给犯人看,这样才能一击制敌。
没寻到确凿的证据,就一定要装出成竹在胸的样子,骗得犯人自行吐口,再根据对方的供述推测案件经过。
面对卫六这样的平民嫌犯,要先吓再哄,先把事态说得很严重,吓得这些人不得不招,再出言安抚,让嫌犯对他,乃至对朝廷都感恩戴德、不计前嫌。
这一招只对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有用,面对大官就是另一套审法了。
见到卫六感激涕零地给杜昙昼磕头的样子,杜琢在心里暗暗摇头。
要是他犯事,绝对不要栽在杜侍郎手里,否则就是貔貅,也要给杜昙昼八棍子打出屁来。
写完了供词的最后一个字,杜琢把供状递到卫六面前。
杜昙昼说:“在上面签过字画完押,这里就没你的事了。”
卫六写下大名,又按下了一个通红的手印。
回城路上,杜昙昼心事重重,眉宇间神思凝重,一点也没有找到破绽的轻松之感。
杜琢试探道:“大人是在为行动泄露一事忧心?”
“你反应倒是快?”杜昙昼斜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