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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秀美的脸孔也埋在毛毯里,只有几缕柔亮的黑色露在被子外面。朦胧的星光温柔地照亮床铺,宛若无声的摇篮曲,上官清羽睡得更沉了。

忽地,没有任何预警,清羽倏地睁开黑亮的眼睛,抬起头。

「……血?」

舱室天花板中央的空气扩散器正运作着。渔船的气味都不怎么好闻,此刻除了怎么也挥散不去的浓重鱼腥味、汗臭味和机油味,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昨晩的暴风雨,阿斯加德号其实一早收到过警告,但船长低估了它强大的威力。这艘两百三十吨位的远洋捕捞渔船在七级骤升至八级风的海浪中,摇晃得就像婴儿手中的玩具。

「咚!咚!」湍急的海浪像鼓槌不断撞击着船底,白沫般的浪花猛扑向甲板和驾驶舱。有人在甲板上摔倒,背部磕在拖网绞机上受了伤。也有人在餐厅被搁盘架撞破了头血流满面。

所以此时此刻,船舱里才会有血的气味飘来吗?

清羽慢慢坐起身,在幽暗的光线中警惕地环顾四周。

阿斯加德号不是装备最先进捕捞仪器的新船,它初次下水是在一九九六年,因此无论船舱还是木制床铺看上去都有些老旧了。但对船员来说只要床塾是软的,食物还过得去,有酒喝,船舱的装潢如何根本不重要。

毕竟捕鱼船不是奢华的海上观光邮轮,他们是来赚钱,不是来享受的普通船员舱室里有两张七百公分宽,一千九百公分长的双层床。被褥、枕套和床单都是白色棉质,很像火车的卧铺床。

睡在清羽正对面那张下铺床的是一个二十四歳的泰国海员。上铺是一个二十九岁的澳大利亚海员。挪威政府不像欧洲其他国家那様严格限制外国人打工,因此外籍船员有不少。

他们一个面朝着舱壁,一个面朝着金属天花板,嘴巴大张,胸脯规律地起伏,被子踢到脚边,睡得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