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阳光照得陶南屿头脸发烫。她握着美工刀,跟着孙正峰走出旅馆小院,走过马路,几乎要走进车站里了。
一个她在催促动手,一个她攥着刀子,怎么都刺不出去。
孙正峰先用方言讲话,又换成普通话,蹩脚但努力地:“想爷爷吗?爷爷现在就坐车回去啊,带礼物给囡囡好不好?……”
陶南屿和他之间再无任何阻隔,一米,半米,三十公分,二十公分……人们挤挤挨挨,总把她往孙正峰背上推。
逆流的乘客中,忽然扬起一只手。
那人高大,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手臂结实得像树枝一样,挥来挥去。
陶南屿忽然站定了。
挥手的人朝她快步走来,穿过人群,拉下一半口罩,露出笑脸。
仿佛被凉水兜头浇下,陶南屿一下握不紧美工刀,被乘客撞得摇晃。
是乔慎,灿烂笑着的、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的乔慎。
孙正峰与走来的乔慎擦肩而过,进站了。
陶南屿怔怔看乔慎,乔慎戴好口罩,以为她来接自己,拉起她的手:“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握住陶南屿指尖才察觉不对劲:指尖有狭长新鲜的伤口,血正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