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切后,谢不逢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文清辞的耳边,只剩了浅浅的呼吸声。
沉默半晌,谢不逢终于将手放了下来。
他如释重负般看向文清辞,在这一刻,道出了今日自己最终的目的:
“所以你……现在会讨厌我吗?”幽微的烛火,印在了谢不逢的眼底,他看上去小心又紧张。
谢不逢缓缓松开了文清辞。
“你对我说这些,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文清辞努力调整呼吸,艰难问道。
那双向来看不出什么情绪的黑瞳,竟在这一刻清楚地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不安、紧张、迷茫。
……谢不逢假若想逼自己救他,大可以将这一切藏在心底。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一切。
“只是想告诉你,你方才想救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很危险,有很多卑劣的念头。除非身死,都无法放下执念。”
“我怕我……做出什么令你厌恶的事来。”
例如去松修府,直接派大军在山林中寻到神医谷所在。
他怕自己真的失控。
怕理智的囚牢,困不住心中的疯狂的野兽。
说到这里,谢不逢的心竟不由一痛。
只要一想到“文清辞厌恶自己”这个可能,他便无比紧张,无比害怕。
谢不逢注视着文清辞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若你厌恶我,不想再见到我。今日甚至随时都可离开雍都,我绝不会阻拦、干涉。待我自食恶果、毒发之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会牵绊你的自由。”
“至于今日的一切,你便权当我是任性吧。”
文清辞的声音无比干涩:“为何说是任性。”
谢不逢的目光向北方落去。
他说:“当初攻打北狄的时候,我有无数次差点战死于沙场。”
“彼时我并不害怕,只是……有些遗憾。”
文清辞的目光,终于迎了上去。
他听谢不逢说:“遗憾死之前都不能见你一面,再同你好好告个别。”
说话间,这位年轻的九五之尊眼中满是眷恋。
“所以,假如你真的厌恶我,再也不想见到我。”
“那么不要躲,也不要再不告而别,好不好?”
“就在今日,同我好好地道个别。”
这一瞬间,文清辞突然忘记了怎样呼吸。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眼圈也在顷刻间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