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阶段其优点远远大过缺点，毕竟古代底层人民太缺少话语权了，不能发声、没有发声渠道，久而久之便失去了发声的能力和热情。因此，让人愿意并敢于表明态度才是当务之急。

论坛开办的第一天中午，前来投稿发言的基本上是读书人，使用书面语言，发言内容绝大部分都是对专家评审表演的赞美，讨论氛围格外和谐，上来围观的老百姓很多，但对“之乎者也”没甚兴趣，看完热闹就离开了。

这么和谐怎么行？浣川不乐意了，无师自通地找来伏龙村工会的工友们当“托儿”，让他们在口头发言记录台前排起长队，主要是发表正面议论，间或夹杂一两条唱反调的帖子用以“钓鱼”。

有道是“钓鱼佬永不‘空军’”，此举的效果相当显著，零星的负面言论很快就引来了文人雅士的反驳，但因为这些负面言论全都是发表在白话栏上的，他们也只得用白话去回复。

很快，白话栏上就出现了话题楼，其中有一个标题名为“《眼药酸》有辱斯文合该向天下读书人磕头谢罪！”的奇葩话题楼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累积了五十多条回复，被工作人员贴上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火苗标签，证明其热度之高。

这场面，连周不渡看了都直摇头：“川儿，你可真是个天才。”

“这才哪到哪儿啊？”浣川轻摇折扇，“还不都是你提供的好平台，简直一肚子坏水。”

这属实是实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了，周不渡不跟干孙子计较，只问：“事先和莫先生沟通好了没有？”

浣川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放心，底稿是他自己写的，他的节目不是最受欢迎的，热度却最高，那五十多条回复里有许多读书人替他辩白，这会儿他正偷着乐呢！”

可以，成熟的艺人已经知道要“虐粉”了，怪不得能经营好当红戏班。

周不渡最后交代浣川：“还是要把握好分寸，时刻关注舆论，玩脱了不要紧，别损了人家的名声。”

“信我。”浣川郑重道。

周不渡在他肩头拍了拍，准备前往下一个重点区域，不料，转身时忽然眼前发黑，待到意识恢复，人已经躺在床上了。

作者有话说：

注1：“一般皎洁羞云母……”，乾·章总·十全老人·隆，实在很少有人给玻璃写诗，但这人真的什么都写。“冰心一片明”这句是我乱改的，原句找不着了，好像也是他的，在一个资料里看见过。

注2：《眼药酸》，宋代杂剧，那个满是眼睛的戏装似乎真的存在过，详见南宋古画《卖眼药图》，密恐不要去看。

第86章 阴云散

“你中暑了, 这儿是香雪海后院的厢房。”越千江坐在床边, 轻摇折扇，为周不渡扇风，“可还有哪里难受？”

周不渡头昏脑涨，意识还有些模糊, 却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闭着眼揉按太阳穴。

片刻后，揽月敲门进来, 用托盘端着一碗药汤：“醒了就好，这是用藿香和几味草药熬的汤，消暑解乏, 刚熬好, 晾一会儿再喝。”

“有劳。”越千江接过药碗, 试了一口, 汤还有些烫。

周不渡挤出一个笑容，道：“多谢, 我没事了。”

相处日久，揽月自然看得出他情绪低落, 说了句“你歇着, 事情都有人做, 不必操心”，继而离开厢房，顺手把门掩上。

“我这身体真的太娇弱了。”周不渡叹了口气, 就着越千江的手喝了口药, 刚一咽下, 却又犯了恶心, 连忙侧过身去, 捂着嘴忍耐呕吐的冲动。

越千江没说话，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待他缓过劲来，便顺势把他搂入怀里，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午后，日光白亮，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几缕影子落在窗纸上，远处依稀传来丝竹之声，夹杂着掌声和欢呼。

由于体质特殊，若不刻意控制，越千江的正常体温会比常人低上许多，周不渡靠在他微凉的怀抱里，烦闷随燥热消退，心情也恢复了平静，有闲心开玩笑：“这情景，好像我们刚到灵通观的那个晚上。”

那天夜里，周不渡淋了雨，高热直至半夜才退去，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越千江在床前穿衣服，感受到他的目光，便走了过来，坐在床边，陪着他。一晃眼，一年过去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他的身体。

越千江听懂了周不渡的言外之意，问：“想治病了？”

周不渡失笑摇头，道：“小病小痛，没甚大碍，不是不能忍受。况且，病痛并非对人全无益处，推己及人么，我刚才就在想，我生病，有人关心，还能被自己爱的人抱着，可这么热的天，那些姑娘还得化着浓妆、笑着唱歌跳舞给人看，观众只关心她们长得美不美、跳得好不好，没人关心她们热不热、累不累，这么一想，我就不好意思矫情了，只想多帮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