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 江逾白和闻溯在阿福副食店吃饭。

这家店依旧开在学校后门的老街上,一半店面出售米面粮油等副食,另一半店面卖丧葬用品。

两位长辈的厨艺也依旧好,吃到中途还拉着他们喝了点酒。

吃完饭, 江逾白去找秦越, 闻溯则回了一趟家他外公在的那个家。

车在雨中疾驰。

闻家位于北郊的别墅是一栋民国时期的建筑,青墙黑瓦旧雕花, 院子盛开着爬藤月季和风车茉莉, 风里裹满馥郁的香气。

近些年闻溯小姨往别墅里装了部电梯,而郊外又清静, 闻老爷子便都住在这边。

闻溯下车径直走进去。

临江市的气候和“好”字完全不沾边, 天热的时候屋里更热,天气凉了屋里更凉。今天降温降雨, 所以室内稍微开了点暖气。

小姨陪着外婆在客厅看电视, 闻溯打了招呼坐过去, 把带来的礼物拿给她们。

“今天到的草莓不错。”小姨把茶几上的草莓碗推向闻溯。

外婆照例问起闻溯的近况,问了一会儿后往楼上投去一瞥, 说:“你外公在书房,去看看他吧,最近总在念叨你。”

闻溯应了声嗯, 上楼。

书房的位置也没变,在三楼尽头。

推开门扉, 灯光落进眼中,闻老爷子戴着老花眼镜坐在宽大书桌后,头发花白, 皱纹深重,腰背愈发佝偻。

“来了?昨天就听说你回来了。”闻老爷子抬手向闻溯一招, 一边说一边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这是我一个战友的孙女的照片,过来看看合不合意。”

闻溯走向他的脚步止住,问:“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不能接受我是同性恋的事实吗?”

“你只是一时思想错误……”

“我把他找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了。”闻溯打断他,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闻老爷子手一抖,连那照片一起拍到桌上,瞪着眼睛胸膛起伏:“你……混账!混账东西!”

闻溯表情不变:“我依然喜欢他,他也依然喜欢我,七年时间都没磨掉我们的感情,以后我会和他一直在一起。”

砰!

闻老爷子又是一拍桌,摘下老花镜摔到桌上,拿起拐杖颤颤走向闻溯:“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

“事事都听长辈的话,这样就叫孝顺吗?”闻溯回道。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闻老爷子举起拐杖作势要打,闻溯抬手抓住,再一翻手腕将拐杖从他手中卸走,另一只手扣住他肩膀,用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他按坐进沙发中。

时间让少年不再是少年,时间也让当初的少年不再力弱单薄。

他恭敬有礼地把拐杖递还回去、后退一步:“外公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又对听到动静冲上来的小姨说:“我先走了。”

*

秦越家不兴那些老旧的繁复的嫁娶习俗,他女朋友家里也是,订婚宴就真的只是个宴,向来往密切的亲朋好友昭告一下他们有结婚的打算而已。

一群人在KTV里聚会。

江逾白和秦越熟,但和他其他的朋友并不认识,除了赵鸣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