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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莫名的,谢意之还是听清了雁王没说完的那句话。

“微臣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你疯了,”谢意之脚软得厉害,到最后竟是叫两个宦者架起身来的,“他一定是疯了……”

等那两名宦者将他扶回了龙椅上,谢意之这才心神稍定,惊慌过后,那无边的怒意便沿着他的脊髓一路攀了上来。

阿娘和母舅的话言犹在耳,雁王就是只养不熟的恶犬,缪宗平败了、缪太后倒了,缪氏百年大族,都能被雁王连根拔起,如今也该轮到他谢意之了。

总有一天,他会篡位夺权,弑君灭后,到时候他和阿娘该怎么办……谢意之不敢、也不愿细想。

但是现如今,他分明才是皇帝啊,谢翎怎么敢叫他当朝受辱,他怎么敢的……

那一瞬间,谢意之几乎是忿火中烧,扯着金案上的那只茶盏狠狠往下一摔,下令道:“雁王颠越不恭,亵渎天颜,犯大不敬之罪,还不速速将他捉拿下狱!”

那些千牛卫正要动作,却见满朝文武却是齐刷刷地跪了一大片,那身居前列、鬓发斑白的老官朝着上位一叩首,颤巍巍地劝谏:“圣人不可啊。”

“满太傅已去,朝中不可一日无相,您若将雁王这根主心骨抽去了,往后无人佐政,着实不妥啊……”

后边紧跟着又纷纷有人附和着他,见这满朝文武几乎无一是向着自己的,谢意之一时出离愤怒,将手边能砸的都砸了,怒极反笑:“他谢翎是主心骨,那朕是什么?没有他你们就做不了事了么?食君之俸,竟养出这么一群废物来!”

“他这般彝伦攸斁、越礼不逊,你们都眼瞎了么?一国之君,怎能容忍如此欺辱!”

“圣人息怒……”

“雁王殿下殚精竭虑,想是近日过度伤神,这才犯了癔症,望圣人念在他往日葵藿向日之忠心,但请圣人收回成命!”

“望圣人收回成命!”

这一句话,他们竟喊得比“万岁”还要高昂。

谢意之瘫坐在龙椅上,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由高转低,最后只剩一片嘶哑之声。

“大人,”远志到底是个皮实孩子,挨了那几棍子,才隔两日便又活蹦乱跳地下了榻,这会儿又不顾沈落的警醒了,人还在院里,便大声喊叫了起来,“大人!”

沈却原在案前读书,见远志急匆匆地跑进来,他忙搁下了笔,抬手问他:“什么事,急成这样?”

远志边喘气,边把自己才从外边听来的传闻告给他:“奴方才听说,含元殿上出事了,咱们殿下、殿下他当朝给了圣人一耳光……”